克难坡,距晋省吉县县城西北30公里处,西与壶口瀑布相邻,本名“南村坡”,阎司令为避讳“南村”与“难存”同音,于是更名为克难坡。
克难坡是个黄土山头,原来仅住有六户人家,这个山头,是由西向东并列和从北到南倾斜的五条沟梁组成,阎司令根据自然地形分别将六条沟梁命名为:西新沟、一新沟、二新沟、三新沟、四新沟、五新沟。
阎司令将这里定为战时营地后,整个克难坡被建设成城堡结构,布局是以内外两道城垣构成,一、二新沟居内,是城的核心地区;三、四、五新沟和西新沟为外城,城堡周围设有六道关卡,除这六道关卡可进入克难城外,周围深渊峭壁均在各个制高点的碉堡控制之下,根本无法通行。
克难坡城内一新沟居中,这里正是“八大处”所在地。
经过一年多的修建,终于将这个弹丸之地修建成了一座窑洞叠立、颇具规模,可容纳近两万人的山巅小城,成为第二战区的军事重镇与晋省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克难坡东西长约1公里,南北宽约0。5公里,是三面临沟河、一面通高原的葫芦状独立山梁,地势险要,时人称之为“小晋原”。
阎司令办公室并没有设在晋省集中办公的那个大院落,那里不仅是第二战区司令部各处室办公地,参谋处、会计处、机要处、军务处……等晋省战时政府的主要部门,八个重要处室也在那个大院子里办公,于是当地人习惯称被围成一个大院落的一新沟为“八大处”。
阎司令的公馆设在一新沟口右前方,是一排座南向东的窑洞,阎司令办公室就设在公馆最外面的那孔窑洞里,阎公馆的独立警卫有两层,外层是公馆百米范围外,按点设立有哨所及暗哨、中间还有游动哨巡逻,公馆内由侍卫长张逢吉率领侍卫组、膳食组、医务组、舆驾组等30多人日夜守备。
肖玉兰当然不会知道,天天黏在毛细妹身边的杨春达,在她之前就已经秘密潜回阎司令这里了,只是杨春达现在被安排到距离克难坡七八里外的地方工作,克难坡这儿可是晋省核心所在。
最近克难坡非常忙,从阎公馆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到,最近从分散各处的晋省高官频频到距离阎公馆不远的《实干厅》开会,刚开始前来八大处开会的都是晋省文官,后来军官也开始大量出现,肖玉兰是不能接近会场的,也就无从知道会议内容,可看到那些晋绥军军官喜气洋洋、一副必胜的样子离开,她还是感到要出事、要出大事。
前一段时间,阎慧卿的鼓动下、梁文星没事儿时,往肖玉兰这儿跑的很勤,但他显然不是什么情场高手,显得有些木讷、拘谨,也正因为如此,肖玉兰也没有刻意躲避他。
从梁文星的只言片语里,肖玉兰分析出晋绥军近期将有军事行动、而且规模还不会太小。
因为白天肖玉兰假装好奇,问同事来开会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年纪大的人全认得,一个个不是少将、就是中将的,这位电讯科的同事指着那些将军、一个个告诉她:那个高高大大的是第六集团军总司令陈长捷、那个看起来胖胖敦敦的是第七集团军总司令赵承绥、那个傲然于众的是骑兵军长白濡青、那个看着像教书先生的是第八十三军军长杜春忻……
肖玉兰根据种种现象分析,晋绥军近期肯定是在谋划什么大的军事行动,而且大概率是针对八路军、决死纵队发动的**军事行动,因为从肖玉兰负责收发的电报中、看不出日军近期会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假如是晋绥军要反攻日军,那么,这些晋绥军将领是不可能显得那么轻松的。
而且梁文星来电讯科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这就说明他很忙,肖玉兰知道他是参谋处的参谋,参谋处是晋绥军的指挥中心,这一点肖玉兰已经打听明白了,晋绥军每次大的军事行动,都是先由参谋处来制定详细作战计划的。
怎么办?
肖玉兰陷入矛盾中,自己没有任何实际情报、来证实自己的猜测,假如冒冒失失的上报给组织上、说晋绥军将要对八路军、决死纵队动手,而事实恰恰相反,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罪人?要是由此引起两军间的隔阂、那会对抗战造成极其不利的影响。
肖玉兰既怕情报有误,又怕情报送出去的太晚,让八路军、决死纵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重大损失。
可肖玉兰现在根本没有渠道取得这些天会议内容,梁文星肯定知道些什么,可他根本不太会跟女孩子沟通,所以话很少,梁文星偶尔过来找她、肖玉兰也就不敢过于明显的询问会议内容,她含糊的问、梁文星也自然是“答非所问”,并没按肖玉兰的设想、说出她想听的内容。
肖玉兰闲暇时,最爱到西新沟山梁上的望河亭坐坐,这里可以远眺壮阔的黄河,同时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因为晋绥军的军装与**军完全不同,所以肖玉兰很肯定来八大处与阎司令一起开会的军事将领,没有第二战区指挥部的人、他们就住在二新沟,晋绥军的单独军事行动,到底目标是谁、目的是什么?
望河亭两边石柱刻有对联一副:“裘带偶登临,看黄流澎湃,直下龙门,走石扬波,淘不尽千古英雄人物;风云莽辽阔,正胡马纵横,欲窥壶口,抽刀断水,誓收复**破碎山河。”
在这国破山河碎、民族危难时,肖玉兰看着奔腾南流的黄河水,心中也是澎湃不已,阎司令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天、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虽然近在咫尺,但按规定肖玉兰没有命令是不能踏足八大处那边的,而克难坡在建设初始时,就发生过一起日谍案,所以一旦离开办公场所、大家都很自觉,不会跟别人谈公事,这让肖玉兰获得情报的渠道很窄,她不得不考虑是否需要冒险行动。
这么多天过去了,组织上派没派人来掩护自己,肖玉兰心中也没有底,当初组织上只是让她潜伏下来、并给了她一个向外传递情报的渠道,可肖玉兰却没有取得上级消息的渠道,也就没法知道,为了这件事儿、是否值得去冒险。
就在肖玉兰内心焦躁不安时,有位泉阳义商要来克难坡的消息,在这里不胫而走,也难怪,在克难坡这个小地方,人员极其密集,也很少能发生什么新鲜事儿、供人们茶余饭后消遣时闲聊,一个年轻人筹集了一批物资,穿过小鬼子的层层封锁线,前来支援抗战,虽然是件鼓舞人心的事儿,但可供大家自由发挥的空间也很大。
于是没两天、这件事就流传出好几个版本,让人们充满了对这件事儿的好奇心。
马晋宁他们终于赶到克难坡了,很多人都出来看热闹,在军需处军官的引导下,马晋宁他们很快在三新沟的军需处库房,把所有物资进行了交割。
在卸货前,《晋省日报》还给马晋宁他们的车队拍了一张照片,马晋宁让两架骡车排在最前面,后面的牛车就只能拍到一个大车的轮廓了。
卸完货,韩国柱和先期赶来采买山货的同志一起,立即踏上了返程的路,马晋宁他们携带的所有现金,除了留下必需的盘缠,全部留给戴大鹏、许云伟他们游击支队了,所以他们现在根本没钱采购那些山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