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章 天使人间
“那个天女传话的女人是不是杨元清扮的?”石达开问。
“那还用说。”赖裕新说:“这个男人婆扮成男人有点勉强,扮成妇人那是以假乱真,他之后还向我们订购了不少广州绵绣楼衣坊的女装,尽是高级玩意,在他手里,我们很是赚了不少钱。”
“我们在马来河口见过他,当时的他就很讲究穿着,母气实足,我一看到就不开胃。”石镇吉说:“这个男人婆一惯有钱,他过去在广州就是天地会总舵主郑续的面首,靠卖屁股赚钱。现在在紫荆山里,又成了杨秀清的相好,杨秀清的钱自然就成了他的钱。过去冯云山在紫荆山的时候,最爱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公平,人人平等,人人互助互爱。他管理下的拜上帝会不向会众要一分钱,把会众的钱集中在一起,也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事后还会把不多的利润分给大家。杨秀清成了天父后,开始要求会众自觉交纳一定的费用,无钱银也可,无粮禽也行,因为会众人数众多,杨秀清每天的收入相当可观。他还经常弄出一些法术,解厄破运,指点迷津,收取一定的报酬,同时也把紫荆山区的老百姓迷得颠三倒四,把他奉为神灵。其实,他的天父附体,就是古老的降童术。”
“降童术?那是什么法术。”石达开好奇的问。
“我清明回去拜山的时候,问了我爸,我爸说也不是很懂,只是说降童术就是让神明降在儿童身上的一种法术,是阴阳家用来勾通阴阳的手段,具体怎么操作他不明白。”石镇吉说到这里,心念一动:“估计那个张四眼懂这个东西。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行!”三人站起身,向着码头边的朱家航运大楼走去。
大楼里,朱子云朱子风和张遂谋三人都在吸烟,一屋子的烟雾缭绕,好在江边风大,不时吹来一阵穿堂风,带走一些烟气,不然,石达开三人从突然从外面进来,会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你们三个不在馆驿里好好休息,跑来干什么?”朱子风问。
“我们想向张师爷请教一下关于降童术的问题。”石镇吉说。
“降童术?”朱子云楞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你们也在讨论紫荆山区的杨秀清吧?”
石达开三人齐齐点头,看来这个杨秀清的降童术,也是这边三人之前讨论的重点。
“降童术是茅山教的法术。”张遂谋不愧是行内人,张口就来:“六壬门中也有,也叫降童,佛教的密宗里也有,叫降智,无论是降童还是降智,方法都是一样的。找一个十六岁以下的童子,把神灵降在他的身上,让他代替神灵说话,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有时候很神奇,一个从来没有出过紫荆山的人可以说一口很好的下江省腔。《闽杂记·降童》云:‘降童即降神也,闽俗又谓之打童,上下诸府皆有之,而下府尤盛。皆巫者为之。’可见,这是巫术的一种,借道术与密宗传出来而已。”
“张师爷你会这个玩艺吗?”石镇吉问道。
“我不会。”张遂谋摇头说:“我不是阴阳师,也不通灵,我只会采用五行八卦的原理打时算卦而已。五行八卦不是巫术,是一种推理,跟降童完全不是一回事。估计你们说的这个杨秀清是巫门中人,起码曾经拜过巫门中人为师,学过一些巫术,包括之前说的喷水喷火等五行实用术都是巫门的道术。我可以试一些给你们看。”
听到张遂谋这么说,五个人都充满了好奇。
张遂谋让人取来两根葱,剪去叶,留下葱白,用力挤出葱汁。然后用毛笔蘸上葱汁,在一张白纸上写字,大家都看到在纸上张遂谋写了一句白日依山尽。过一会儿,葱汁干了,白纸上的字迹渐渐隐去。五人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确实看不到字迹,甚至看不出写过的痕迹。张遂谋让人把烛台上的蜡烛点燃,把白纸放在烛火上烘烤,很快,在白纸上出现了一行棕色的字,赫然是之前张遂谋写的唐诗。
“怎么会这样?”石镇吉好奇的问,他有点被震住了,面前这个四眼老鼠会法术,水平确实如达哥说的那样,非同一般。
张遂谋摇摇头,说:“我只是知其然,我的师父也没有告诉我所以然。我想,杨秀清的法术跟这个也大同小异。”
朱子云没有纠缠这个葱汁写字的原理,张遂谋也许是真的不懂,也许是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秘密,让人收去桌子上的葱汁毛笔和烛台,重新上茶,说:“你们三个来得正好,我们之前商量决定,要想打乱紫荆山区目前的局面,最佳的选择是让冯云山出狱回去,一山不容二虎,有了冯云山,肖朝贵就不会完全依赖杨秀清,山里很快会出现两个派系。我们认为,一旦他们分裂,这个地区就能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里。”
“冯云山没有死?”石达开惊讶的问。
“谁说他死了?”朱子风笑着反问。
“县狱要送饭,不是说肖朝贵和杨秀清不再送饭吗,那岂不是要把他饿死!”石达开说。
“饿死了一个,但不是他。”朱子云笑道:“跟他一起送来桂平的随从卢六,是个很忠诚的人,他宁愿自己挨饿,也要让冯云山吃。过年那天,卢六终于饿死了,听说卢六临死时告诉冯云山,他死了以后,让冯云山吃他的尸体,一定要活下去。那天的冯云山,在牢里好象要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直到浑身乏力才晕死过去。”
“吃尸体!真的吃了?”石达开也不由得浑身冒出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