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微风不生,杨秀清道袍不摆发丝不乱,宝相庄严的说:“我乃火华是也,数日前帝长子叶苏来到贵地,得知贵地教众有许多话要对我说,我特地抽空前来,了解民情疾苦,诸位有何愿望,只管说来。”
这时,杨根元让人拿了一个全新的屏风走了上来,对杨秀清说:“天父亲临,杨家有幸,此地为杨氏宗祠,贡奉的是杨家列祖列宗,恐怕与天父冲撞,且让我等用屏风挡挡。”
杨秀清待杨根元的人把屏风摆好,又搞了一通舞花,把案桌上的水喷在屏风之上,又大叫一声:“我乃火华,看我显出火中风华。”一口火焰从嘴里喷出,喷在身后的屏风之上,火焰过后,白色的屏风变成天空般淡蓝,正中一座血红的火苗,兀自摇摆不已。
宗祠里的人都惊呆了,一点声音也没有,那怕是一根绣花针掉下地,也会发出震荡般的响声。这时,杨元清率先跪了下来,大声叫着:“天父天父,神圣天父。”所有的人也都跟着不由自主的跪下,只有杨根元转过身子,向宗祠里的小阁楼慢慢走去,这个神应该是造成了。
听到这里,石达开同样也傻了,上帝耶和华在洪秀全那里成了火华,到了杨秀清这里竟然成了一个会喷火的神仙,这可是要把天主教徒全部气疯的节奏。这个杨秀清也真是了得,不仅会喷水成字,还会喷火成图,鬼道师,有点道行。
“愚民!愚民啊!”石达开感叹道:“朝廷搞文字狱,搞了百数年愚民政策,把老百姓变成了愚蠢的蝼蚁,可同样也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机会。没有文化没有辨别能力的愚民就如同江里的水,既可浮舟,也可沉舟,结果就看风向如何。”
“有了天父和天兄时不时的附身显灵,紫荆山区的拜上帝会发展竟然有了漫延之势。”石镇吉说:“前几天,我听朱子风少爷说,如果说冯云山时代的紫荆山区,还只停留在思想引导层面,那么现在的杨秀清肖朝贵时代,开始走入了实际行动阶段。”
石达开没有接口,他很认同朱子风的话,他比朱子风更了解这个拜上帝会,如果在洪秀全那里还停留于理论基础,在冯云山这里就已经升华于思想指导,但是,只有肖朝贵和杨秀清这些粗人,才能把理论和思想付诸于实践,否则就是秀才造反,三年难成。
“我们也发现情况不太对头,三月清明,我们的马帮在去紫荆山区送货的路上,遇到了大坪出来的马帮,他们去江口进货,准备抢我们的饭碗。”赖裕新说:“朱大公子说,马帮的出现,说明紫荆山区的发展已经到了相当的规模,他们不仅需要政治上的独立,还在寻找经济上的独立,如果那个地区一旦变成铁板一块,我们的生意就不可以再做过去,所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就是这个道理。”
有道理!这个朱子云还真是他的独立见解。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石达开自觉自己无能为力,略作思索就放弃了继续思考。
他不思考不代表其它人不思考,在朱家航运的大楼上,张遂谋也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只是他不能放弃,他必须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因为他是师爷,这是他的工作。
朱子云的茶桌上,不只有茶,还有一个小小的卷烟盒子,张遂谋拿出一些烟丝,卡在卷烟盒子的卡槽内,拿出一张棉纸,一边涂上薄薄的浆糊,轻轻一推卡槽外的推杆,一根卷好的烟仔就滚出盒子。张遂谋把烟仔竖起来,在桌面上找齐一头,插进烟嘴里,拿出火煤子,把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
透过白茫茫的烟雾,张遂谋似乎拿定了主意,对朱子云说:“一山不容二虎,找个理由,把冯云山放出去,让他们自己内部先乱起来。”
朱子云心头一凛,暗自点头,这个张遂谋,还真是名不虚传。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只有把对方的内部搅乱,才会找到机会。赖裕新的马队进行了有效的尝试,带给他的收益比例不低于航运,已经尝到甜头的朱子云不想失去浔江北边这么大一块空白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