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思望着母亲，希望能够得到她的批准，谌氏点点头，说：“你同点点弟弟先上船，我同你大哥跟着过去。”

两个孩子高叫着跑向河边。

“这条船去哪里？”谌氏问。

“一个叫龙川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石达开说：“我的想法是不管去哪里，先离开增城再说，船上能吃能睡，比较省力。”

“我知道龙川在哪里。”谌氏看了石达开一眼，龙川在东北方向，广州则在西南方向，难道面前这个姓石的还真是想帮自己过这一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过得一天算一天。女人开始收拾行李，照着昨晚上的样子打成两个包。

“你知道龙川？远吗？”石达开问。

女人摇摇头，当年，施雄带着她满粤东走，曾经到过一个叫龙川的地方，大概在粤东北，但是有多远，怎么走，完全不清楚。

石达开没有再问，她这个岳母大人，作为一个农家妇女，能够知道龙川已经难能可贵，还想让她成为导游完全是痴人说梦，她毕竟不是冯玉娘那样的江湖儿女。

石达开把自己的包袱和褡裢背好，再把昨天谌氏背的大包袱提在手里，重量不轻，难为她昨晚背着这么多的东西走了这么远的路。谌氏一手提起小包袱，另一只手提起那盏没有油的马灯，昨天晚上多亏了它，自己才能摸到这个地方。

船上，船家娘子开始弄早饭，船家鞠老板刚刚把船上仔细的擦洗了一遍，二十多个人在船上呆了两天，脏乱之像可想而知。

船上人对自己生活生存的空间是很讲究的。

放下包袱，谌氏马上搭上**，跟船家娘子一起弄起饭来。谌氏突遇巨大的变故，已经磨练出几分成熟，几句话就把船家的底细摸了个透，她知道，从这里到龙川，对于自己来说，是安全之旅，是最佳选择。

船家鞠老板在船篷的中间放下一张四方桌，摆了一套茶具，跟石达开在一起聊天，鞠老板也很能抽烟，他抽的是没有经过烘烤的油烟，味道很呛，坐在对面的石达开有点受不了。鞠点点正献宝一样把自己的玩具拿出来跟陈宇思玩，玩出一阵阵的笑声。

“怎么看你们也不是一家三口吧！”鞠老板问道，嘴里一口烟喷出，顿时云里雾里。

石达开被呛得大声咳嗽了起来，顺势站起来，走到船篷和后梢之间，大声回答，不是说给鞠老板听，目的是说给后梢的谌氏听，说假话要互相通气，互相维护，不能各说各话说穿了帮：“不是，我们是亲戚。他们是一对母子，姓陈。女的是我的阿姨。我姓石，叫石达开，增城人。”

果然，谌氏站了起来，走到石达开旁边，笑道：“阿达，你也要学会抽烟才行，一点点烟就把你熏出来，可不像男子汉。”

石达开笑着说：“我才不抽烟，抽烟的人牙齿又黄又黑，不好看。”

鞠老板大笑，露出一口的大黄牙，说：“我们讨了婆娘的，就不管好看不好看了，只有你们这些后生仔，才管牙白齿黄的事。”接着问：“你们去龙川是做什么？大过年的，不像走亲戚，又不像干公务，更不像做生意。”

“不怕跟你说，我们是躲仇家。”石达开说：“我姨父欠了人家一屁股的赌债，人家打上门了，要拿我阿姨去顶债，我们只能往外躲。所以也没有个准确的目的地，只能躲到哪里算哪里。”

鞠老板看了谌氏一眼，这个女人的姿色还真不错，用去抵债倒是还能值几十两银子，叹了一口气，说：“赌鬼赌鬼，从来都是败家的。跑出去就对了，跟着个赌鬼，一辈子莫想有好日子过。”

谌氏听到这个话，悲从中来，眼里竟然流出了两滴眼泪：“我这一生，让这一赌给害惨了，跑出去也不是路，在家样样好，出门事事难。”转身走回了后梢。

看到谌氏的背影，船家也不由得赞赏的点点头，说：“你阿姨这份人才，也难说是别人布了一个局，让你姨父入局，目的就是你阿姨。”

石达开有点不理解的说：“她都那么老了，还有人设她的局！”

船老板大笑说：“你后生人不知道，老和嫩是相对的，你十几岁，看到个二十几的认为老，来一个四十岁的，看到一个二十几的可就嫩得很呢！”

石达开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他不是很能理解船老板的话，但是却从船老板的话里知道了什么叫色鬼，原来色鬼眼中的美色只有相对成分，并没有太多的艺术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