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 船离增城

天蒙蒙亮时，女人再也顶不住劳困，沉沉的睡去，石达开却一直没有睡着，他在考虑把这对母子二人送去哪里。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增城的南边，越往南越靠近广州府，被捉捕的可能性越大。即使过年这几天没有事，将来悬赏之下的人也无法在这个区域生活，必须远远的离开，往北方去，进入江西或者进入湖南。

大方向确定了，具体怎么走，石达开有点无从下手，他熟悉的地方只有广西，湖南和江西，只是从书中知道有这么一个所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不知道。他走出何仙姑庙，来到增江边，想活动活动筋骨，同时也想活动活动头脑。

来到江边，黎明中的江水升腾起薄薄的朝雾，看不清对岸，也看不清上下游，只看到有一只小船停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岸边，正在从船上下人。什么人大过年的出门，今天可是正月初一，正在好奇，听到一个男人在说话：“各位，从这里开始，我们就只能靠两只脚了，要走一天的路才能到家，赶上明天的开年仪式，大家赶紧着。”

石达开知道了这些人的来路，外地人，返老家开年，东江一带，有全家族的人一起开年的习俗，散落在各地的人都会集中在家族的老家，一起开始这新的一年，在他们看来，过年不是年，开年才是年。这些人走得很快，不多时就从河岸边消失。

石达开的面前就只剩江边的这条小船，一条船板与岸上相通，船家是一对夫妻，男的正忙着把船打扫干净，女人开始弄烧火做早饭。看到石达开在岸边草地上伸胳膊踢腿，船上一个孩子欢快的叫道：“有人打功夫，我要去看。”从船上的桥板冲了过来，船上人也没有理他，小孩子好动，由他去。

石达开看到有人观赏，也来了劲，打了一套广东地区最普通的大洪拳，倒也虎虎生风，看得小孩子高声叫好。

“小朋友喜欢打功夫？”收了势，石达开问道。

小孩子点点头，很崇拜的眼光看着石达开，小孩长得很壮，虎头虎脑，五六岁左右，正是对什么都很好奇的年纪，石达开提起之前放在草地上的长衫，对小孩子说：“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

小孩子只是看着他，没有动。石达开走过去，拉着小孩的手，准备把他送回船上去，小孩也没有拒绝，只是一走一蹦走向船头。船上的男人看到石达开把孩子送回来，站起来对石达开说：“不好意思，小嘢不懂事，打扰先生了。”

“没事！”石达开问：“船家这是准备去哪里？”

“我们是龙川的，林家今年在这边搞开年，河源林家分支包了我的船来到这里，赶了两天大半夜，总算赶到。等一下就打转回头，初九再来接他们。”船老大说。

“船家可是要返回龙川？”石达开眼前一亮，自己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龙川在哪里，有船坐好过走路，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是啊！”船家说。

“船家能不能搭我一家三口去到龙川？”石达开说：“船资多少我照付就是。”

“当然可以，哪里有回头客不捡的道理。”船家来回的船资由林家早就付给，能够有一些额外的收入，何乐而不为。他高兴的说：“就是有一条，我们回程是逆水，我船上只有两公婆，没有人帮手，只怕行船的时间比较长。”

“没有问题，我们不急，只是要找个集市，买上吃的预备好就行。”石达开说。

“吃的不用忧，我们船上大把有，林家二十多个人，运了一大堆吃的，下船了他们也没有拿，正好给我们吃。”船家说：“你们要是还没有吃过早，我就叫娃他娘多作一些，一起上船来吃。”

“好啊好啊，我去把我们家的人带来。”石达开说。

“我也要去。”孩子一步窜到石达开身边，紧紧抓住石达开的手。石达开笑着告诉船家，昨天赶路，就歇在前面不远的八仙庙里，一下子就能打来回。

石达开在河边的举动，早已落在谌氏的眼里，她知道，石达开这是想坐船离开，从这里到广州，顺水顺风，早一时到广州就早一时拿到赏金。在她看来，石达开绝对是为了赏金才这样做。自己没有选择，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也只能听从，把陈宇思叫醒，把几个包袱收拾好，等着石达开走过来。

就这么几步路，船家的儿子已经成了石达开的好朋友，船家姓鞠，小孩子还没有入蒙，也就没有大名，只有一个小名叫点点。因为长年在船上生活，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提防之心，更对任何人都很友好，愿意跟任何一个人聊天说话，对任何事都十分好奇。看到庙里居然还有一个小朋友时，鞠点点立即抛弃了石达开，冲向了陈宇思。

“哥哥好！”鞠点点热情的说：“我是鞠点点，哥哥跟我玩好吗？”

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小男孩，谌氏也忍不住笑了，说：“点点，想同哥哥玩什么？”

小点点想了想，说：“我们可以玩钓鱼，还可以玩水，还可以去玩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