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学生都发出激动的叫声。
“奇技淫巧!”也有不喜欢这种东西的,在不远处发出自己的评价。
“你不喜欢你就别来看,又没有人请你来。”朱子风说。
“胡说!观者随言,言者无罪,岂能禁止我评说。你做得出来,就该任由人说,有道是,谁人背后无人说,莫非你这个船就是元始天尊,说一说都不行。”对方也不愿意了,争论道。
石达开拉了拉朱子风,说:“各人喜欢,你别去管人家。”
朱子风兴匆匆的对石达开说:“我已经跟家里人说了,弄一条大船,能装八千石的大船,也装上一套洋道人弄的火炉,成为这条郁江里头一条火船。”
石达开没有说话,只听之前说话的人来了一句:“做梦吧,下场大雨,把你船上的火浇得透湿,让你的船除了打横还是打横。”
“我,我傻啊!我不会起个房子把火炉放在屋里,水打不进,雨淋不湿。”朱子风叫道。
石达开笑道:“别想这么长远了,这种烧火船到底能跑多远,能装到多大的船上,还不知道呢,还是实验过再说吧!”
一次洋人纯粹为了布道炫耀而进行的火船实验,拉开了郁江内河航运的变革。在珠江三角洲,西方的火船早已进入,广西的梧州,也偶有火船出没,但是在贵县,这还是第一次,虽然只是一艘舢板式的小船,也只行走了不到五个公里,速度也不比顺风的帆船更快,但是却在贵县形成了极大的震动。朱子风的家庭, 一个在郁江从事航运几代的航运专业户,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在广州购入了一条火船。
广州船政局准备在黄埔洲筹建黄埔造船厂,生产火船供西江水系运输,这是广州船政局从英国购回的五艘内河样板船之一。朱家这艘船成为了郁江流域的第一条火船,开通了西到宣化县,东到桂平府的客货轮。它不怕风吹,不怕雨淋,烧的是柴,做的是工,喷出的气,冒出的烟,发出的声响,都成为了郁江河上的一道景观。
贵县,在十六岁石达开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了一座发达的城市,一座与世界接轨的城市。城市在扩展的同时,也在拓展一个来自于乡间少年的心胸,他开始了解西方的文化,了解西方的工业,了解上帝,了解耶稣。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本书,魏源所著的《海国图志》。
三年前的甲辰年,五十岁的魏源终于在礼部会试中一举进士,成为科举的佳话,今年又是大考之年,魏源的故事就成了国学中最励志的事例,随着他的盛名远播,著作《海国图志》也来到了贵县学宫。石达开第一次知道了在泱泱中国的四周,有许多与中国相连的海岸之国,还有许多独立于海中的海岛之国。虽然中国是世界的中心,各地也有自己独特的发展,中国有中国的优势,外国有外国的长处。通过《海国图志》了解“夷情”,习其“长技”, 只要是有用之物,即为奇技而非淫巧。对外来势力,不能“舍其长,甘其害”,而必须“塞其害,师其长”,只有“善师四夷者,能制四夷”,才能抵御外侮,振奋国威,以夷攻夷,以夷款夷。石达开彻底放开了心胸,立志成为强国兴邦的栋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