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中情人

在石达开的课桌上，增加了一套《海国图志》，是朱子风家从广州带回来的刊印本，石达开为了这部书，花掉了自己两个月的伙食。石达开弄了几张厚厚的牛皮纸，做了几个书壳，把书面密密包裹，不折页不外借，成了他除了四书五经外最珍贵的藏书。

由于好奇，他也跟着同学们去教堂参加了两次礼拜，最后还是因为洋道人的肤浅而放弃了对天主教的信奉，在他看来，天主教并不能让自己掌握什么，了解什么，纯粹是外国人为了在中国生存而拉帮结派的手段而已，至于他的那些**，与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相比，就如同滔滔的郁江水与北山里打劫的那条小溪。

前朝末年，一个叫利玛窦的外国人来到中国传教，获得明朝皇帝信任，一个叫做“也里可温教”的西方**开始走进人们的生活。因为名称猥琐一直被中国人看成**，为了取一个响亮的名字，达到所谓名正而言顺的效果，利玛窦决定参照中国文化，给自己的教会取一个具有东方特色的名字，而且必须是一个极其伟大的名字。

为了与中国传统宗教所信奉的神灵相区别，根据中国古典和儒家“最高莫若天，最尊莫若主”之句而称自己所信仰的神为“天主”，取意为“天地真主，主神主人亦主万物”，故称自己所信奉的宗教为天主教。“天主”一词源自《史记．封禅书》所载“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齐”。我国古人称“天”为老天爷，这个“天”指按正义赏善罚恶的上神（人格神）。

进入本朝后，由于本朝皇帝称为天子，异国之教却为天主，明显凌驾在天子之上，因此被康熙和雍正两朝严禁，直到道光十年后，才随着鸦片的进入，更多传教士也陆续进入中国，天主教又重新发展起来。

然而，天主教的**有一条却深深的印进了石达开的心，那就是皇权与教权带给普通百姓的是什么。天主教通过敬仰上主可以带给人光荣、夸耀、喜悦，欢愉的冠冕和悦乐的心神，喜乐、愉快和长寿，福分和智慧，而不是物质享受和升官发财，这与王国维的心学有同样的目的，只是一个是通过加强自我修养达到，一个需要通过信奉上帝而达到。 石达开认为，他可以通过自我修养可以达到这个目的，而不需要通过一个不知所谓的上主。

就在同学们被天主教的传教士搞得五迷三道时，石达开早已回转心思，放在四书五经上，一门心思冲剌明年二月的童生试。他对待学习的认真态度再一次得到了学正大人的夸奖，学正认为，如果上帝能给其它学生带来光荣、夸耀和喜悦，那么这位学生也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光荣、夸耀和喜悦。

这天，石达开从学宫里放学回来，一进到院子里，就看到黄大娘坐在堂屋中间，正给一个青年女子绞脸，一根麻绳，双手各执一头，嘴里咬着一头，形成交叉的三角型，随着右手的轻捻，细绳把女子脸上的汗毛轻轻绞去。绞脸，意味着一个女子又要走进婚姻的殿堂，把脸上的绒毛除去，以最鲜亮的形象出现在夫家面前。这或者是中国最传统的美容方式，数千年前就有，数千年后也不会淘汰。

石达开知道黄大娘正在忙，估计还没有空准备晚餐，于是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眼前一亮，在临门边的小几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一碗饭几个菜。正好肚饿的石达开捧起饭，筷子直奔小几上的煎鱼。这是一条四指来宽的白鱼，是郁江里的一种野鱼，肉细味甜，入口即化。用油煎香后，再用小火微焖，把香味封在肉里，加上香菜姜丝等出锅，石达开还是在上一次带着妹妹和香草来时在馆子里面吃过。此外还有一盅炖鸡，一碟上汤丝瓜。石达开一边吃一边想，今天，阿娘的菜式怎么突然大方起来，竟然做了一餐高级菜，是来到贵县后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是不是帮人绞脸得了一笔小钱。

年轻人的肚子弹性大，少也能饱，多也能装，三下两下，面前的饭菜就全部进到了肚子里。当石达开菜足饭饱放下碗时，门口传来一声温柔的问话：“好吃吗？”竟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梦里，曾多少次回响在耳边。

大白天做梦吗？石达开咬了咬筷子头，嘴巴冒出一股酸味，这不是梦！抬起头来一看，一个女人正倚门而立，一脸笑意的望着他，正是梦中常见的冯玉娘。

石达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不再是当日溪水边的打扮，而是一身俊俏的小媳妇妆头，黑发上没有束头巾，却挽了一个高髻，一张俏面显然是刚刚绞过，白里透着红光，上身是一件对襟旗袍装，下面是淡色磙边裤，脚上是一对翠绿绣花鞋。眉中蕴情，眼角含意。

石达开手里的筷子不由自主的松开，掉在地上。

冯玉娘蛮腰一扭，跨进门槛，来到石达开身边，俯下身子，把地上的筷子拾了起来，放在小几上。抬起头扬起清水般的大眼睛凝望着石达开，轻声的说：“我找了你一个多月，总算把你找到了，我的小冤家。”

石达开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他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这个与自己只有一面之交的女人，突然又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还对自己含情脉脉。他又一次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面前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幻境，鬼使神差抬起手来，朝女人脸上摸去。

当石达开的手触到女人脸上时，女人的脸红了，三分风尘三分娇羞，轻轻的把身子贴了过来，靠在石达开的身上，嘴里却是说：“才三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比我梦中的你，高了好多。”

石达开全身都僵硬了，从来没有女人这么近与自己接触，在那帮，香草曾多少次在自己身上攀来爬去，却怎么也没有这种感觉。怀里的女人身子是那么的柔软，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头发骚着自己的脸颊，痒痒的，直痒到心里。

不仅是对方常常出没在自己的梦中，原来自己也有出现在对方梦中的时候。“是你吗，玉娘姐姐，真的是你吗？”石达开双手一合，把女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女人柔软的身子，丰满的腰背，还有面前实实顶着自己的柔软，哪怕是个还没有开叫的小男孩，石达开也知道那是什么。

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只是微微抬起头，把脸庞贴在石达开的脖子上。

这个姿式不知道保持了多久，直到两人都累了，才松开对方，石达开扶着冯玉娘的双肩，把她推到自己目光可及的位置，发自内心的说：“我天天想你！做梦都在想你，晚上不想你，我就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