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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乡间少年

罗连山现在还记得,当年的石岗顶是怎么同意这门好事的。当他把石崇元要认石岗顶为儿子的消息告诉那个九岁的孩子时,石岗顶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们有一段对话,至今罗连山还记得。

“师父你不要我了?”石岗顶的脸阴得要滴水。

“乱讲。”罗连山说。

“我已经大个人了,可以帮师父做工,还会带妹妹。昨天师父去下村补锅,我还在小沟里捉鱼烤给妹妹吃。莫要撵我走。”石岗顶抬起头来,用一种乞求的眼光看着罗连山。

“傻的!怎么是撵你走呢!”罗连山笑着说:“难得石相公看得上你,一番好意要收养你,而且是继承衣钵,这么好的事,去哪里找。你们都是姓石的,石相公祖上也是广东那边过来的客家人,难说还有点亲戚关系也说不定。”

“我不想做人契仔。”石岗顶嘟噜着嘴。

“我也不想。”罗连山说:“如果你父母亲有一方在,我也不想让你去契别人,但是,你父母都不在了,又正好是石家人,而且说好了,过去就是亲儿子,不受另眼相待。我补锅为生,朝不保夕,有一餐没一餐,养活你和香草妹妹也不容易。”

石岗顶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石家是好人家,姐姐妹妹我都认识,她们不会欺负我,只有一条,我去了石家,你和妹妹不准再离开这里,我让契爷把这个院子送给你们,你们就在这里安家。以后,我想过来就过来,你们想过去就过去。好不好?”

罗连山大笑,这个孩子,思虑之深,还真是与众不同。一个铺面,一个院子,一块小菜地,成了罗连山的家当,他也心甘情原的在这里扎下根来,准备把自己身上的功夫全部传给这个叫了自己两年的学徒。

七年过去了。这七年,石府的少爷石达开不再学习补锅打铁,而是走上了一条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生活道路,石崇元请来博学教师,教授石达开四书五经、八股策论,准备让石达开满十八岁后,就去贵县参加乡试,如果能够中个秀才进士,那才是光宗耀祖。石达开不仅学习文化知识,同时开始学习罗连山的看家功夫截脚拳。身为江湖中人,罗连山是咏春门下的高手,一手咏春截脚拳,打得兔起狐落。

咏春截脚拳重点在于一个截字,所谓截有割断和阻拦意思,截获、截断、截取指的就是这个意思,无论哪种解释,都是从中途进行“截”。罗连山作为南方人,身量并不高,手也不长,在与手长脚长的对手竞技时经常受距离的局限,因此他研究的截脚拳并不是打中对方,而是截击对方进攻的工具。如果对方打过来的是拳,那么攻击对象就是对方的拳,如果对方打过来的是脚,那打击的对象就是对方的脚,打击方式为中途截击。在将对方进行截击后,趁对方混乱之时,再使用腿踢击对方,而且是连环踢击,人称鸳鸯连环腿。这需要冷静观察和反应速度以及攻击速度,看到对方起手或者起脚的那一刹那,做到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明确敌方进攻方向,进行中途截击。

截脚拳的主要攻击点是对方手腕和对方脚踝,这是两个十分脆弱的地方,用自己最刚猛的拳头击打对方最脆弱的地方,让对方的进攻受挫,然后再用鸳鸯连环腿击退对方,是截脚拳在咏春拳中雄霸一时的原因。

截脚拳共有八十一式,其中拳三十六式,脚三十六式,拳脚合用九式。前三十六式是全守势招数,所有招数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各种不同的状态中尽可以中途截击对方的手腕或脚踝。中三十六式全部是进攻,脚所到之处,全是对方的关节部位,而最重要的攻击位置是对方的踝关节,这里是对手最难防备的地方,只要伤及对方脚踝,对方身法呆滞,步伐不活,就只有挨打一途。最后的合用九式,是截脚拳的精华所在,罗连山告诉石达开,这九式每个师傅教的都不同,因为师傅对于前七十二式的理解的使用各不相同,将来,怎么样去发展这九式,看各人的慧根。

罗连山认为,识文断字的石达开,将来对这后九式的理解,一定会在自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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