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哪是我给治好的,是人家自己好的。”刘郎中摆了摆手,看外面没人进来,低声道:“这是比那半大小子伤情还奇怪的事,受了那般严重的伤,连着吐了三天黑血,按说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我象征性地开了两道补血的方子,给伤口敷了点荧焰烫伤用的草药,可我手下经过太多死人,我自己心里也明白啊,这人算是救不回来了。”
“你猜怎么着?过了七日,那薛家村的薛员外竟然遣了人来给我赏银,说是治好了,除了脑子烧糊涂了之外,竟然能勉强坐起来喝糖水了。你说奇不奇?”
哪怕是今日谈起,刘郎中仍然啧啧称奇。
甘棠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他人是真傻了么?可有什么办法补救?”
“嗨!哪有这样的方子!”刘郎中摆了摆手,摇头道:“那小子活过来后,我顺便去薛家村望了一眼,实在没救,整个脑子都被烧坏掉了,约莫只有五六岁孩童的才智。姑娘,大难不死已是奇迹,能好端端活到现在已然是万幸了,还求什么补救?不可能的事!”
这下算是彻底了却了念头,甘棠往墙边一靠,有些颓然。
刘郎中反倒安慰起她来:“别灰心,我看那小子天赋异禀,连不可能恢复的荧焰烫伤,疤痕都变淡了许多,兴许活到现在,疤痕都已消得差不多了。那这智力和记忆多半也有恢复的可能。”
“这样,姑娘你回去劝劝他家人,让他多接触接触当年刺激他失忆的东西,说不定便恢复了呢。”
“好。”
屋外的茶楼传来一阵锣鸣,给屋内的氛围带来了一丝轻躁。刘郎中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开口道:“不过还有件小事,不不,对姑娘您是小事,对这满城捉人的官兵来说,应该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了?”
“小姑娘,我也是见你真切忧心,不然必不会跟你讲……”刘郎中道:“你可知‘荧焰’为何物?”
“不知。”
刘郎中一副“我就猜你不知道”的样子,自得地解释道:“荧焰,是明甲开足动力时喷出的焰火,凡是与明甲兵作战,身上难免都有荧焰烧伤。而且一般的利刃,很难做到切口如此整齐,这说明薛家那小子被明甲兵伤成这番模样的。而石头的伤况也十分特殊,最容易受伤的四肢末端几乎无烧伤,而最致命的脖颈和近心端也无利刃伤。”
“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断——”
甘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诡诡秘秘地将耳朵贴上去,打算听听刘郎中的猜测。
“什么推断啊!?”门口传来脚步声,将甘棠吓了一跳,那人逆着光,穿一身长衫,温雅道:“哈哈哈,老刘,又在这给人乱编故事呢。不是说下午空了时间给我做针灸,怎么,没空了?”
“有空有空。”刘郎中站起身来。
这一错开,甘棠恰认清这进门的是谁,原来竟是第一次来怀县城时,买了她十棵茶树苗,还帮她说话的锦绣钱庄赵管家。
赵管家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衫,两人一照面,他也将甘棠认了出来,“姑娘,好久不见。”
“可有余的茶树苗?我家掌柜的这几日烦心得很,也就闲暇时照料些从天子之国来的花草,多少能纾解一番。自上次从姑娘那买了几颗树苗,掌柜的可是欢喜了几日。”
【初级任务三:钱庄掌柜的烦心事(0/1)】
【钱多了未必没有烦恼,请尽快帮助钱庄掌柜解决锦绣钱庄的困难吧!】
……
这任务真是走到哪发到哪。
甘棠顺势问道:“多余的树苗倒还有些,不知你家掌柜的在烦些什么,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唉,还是那些烂账,多少年的账目都乱成一团,偏偏最近官府查得紧,日日有人上门催着要账本,可那些旧账算都算不清……若是姑娘肯帮忙自是最好,只是就怕麻烦姑娘,若真能将账目算平了,我们钱庄自少不了您的报酬!”
这便算是说定了,甘棠心中一半喜悦一半忧虑,喜的是又有一批银钱可以进账,可忧的是——她平生最恨数学,到哪里去寻个靠谱的人给锦绣钱庄算帐目呢?
真算是甜蜜的烦恼了。
甘棠正发愁着,门口馄饨店的老太突然急匆匆冲进来,将手上的水往围裙上一擦,慌张道:“糟了糟了,姑娘,你夫君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