砾石铺成的石子路,并非嵌实在地面上。叶清浅知道,只要按动机关,这里的石子就会往上迸飞,袭击不请自来不怀好意之人。
叶清浅差点吐血。
她只顾着给自己挽尊,没看清这里是哪儿!
摄政王的书阁啊!
糟糕,吵到大佬了。
叶清浅背脊发凉,笑得很牵强,往书阁靠近了几步,对着门神哥道:“几位兄弟,是王爷让臣妾来书阁的。”
她头皮发硬,明知里头藏着危机,却不得不往危机深处走去。大佬都知道她来过了,她要是过门而不入,岂不是找人的不愉快吗?
门神哥几个动作一致地让路。
叶清浅不由得缩脖子,趁着摄政王还不在眼中可见范围,她走得极慢,脸上比苦瓜还难看。
书阁,多好的名字,多么令文人雅客振奋的地点。
然而,这里是叶清浅的噩梦。
中午来了一趟,她被禁足,不知道晚上这一趟,她还有没有那个福气和摄政王一起活到一百岁。
摄政王大佬换掉了白日里的玄黑色蟒袍,此刻穿着随和的家居服,雍贵的气质不减,一双眼依旧平静。
叶清浅感觉到摄政王的眼神朝自己看过来,连忙收回视线,一颗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
他坐着,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打桌面,每一道都敲打在叶清浅的心上。
“臣妾给王爷请安。”
以五米作为安全距离,她停下脚步,遥遥地对着摄政王盈盈福身。
叶清浅嘴角挂着灵肉分离的笑,垂下的眼眸中满是痛苦。叶清浅一见到摄政王就腿肚子发软,再加上给他行大越皇室之礼,她摇摇欲坠,好费劲才能稳住身形。
李惊澜迟迟不出声免礼,叶清浅觉得既为难又委屈,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摄政王。
“跪下。”
叶清浅虎躯一震,膝盖一软,身子控制不住地下落,她跪得轻松而狼狈。
轻松是真轻松,毕竟跪着比福身半蹲来得舒服。
狼狈也是真狼狈,她膝盖磕得生疼,身子因痛而躬起、双手伏地,叶清浅的姿势看上去就像在对摄政王行三跪九叩大礼。
叶清浅尤其怕吸引摄政王的注意,干脆保持这个姿势,顺道佝着脑袋,吊起一双眼睛偷看李惊澜的双脚。她像一只警惕的小猫,占据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盯着敌人的方位,以不变应万变,对外界的一切变化都格外敏感。
叶清浅看到李惊澜忽然站起身,步子沉缓地靠近,他每动一步,叶清浅的心弦就紧绷一分。
好像踩在叶清浅的心上。
眼前的光亮稀薄,他已经到她的面前。
连带着空气都稀薄了。
感觉到他的目光,叶清浅头皮发麻,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地底下去。
“你可知道,上一个戏弄本王的人,下场如何?”
女子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散开,在他狼毫团花锦绣筵上晕染开一圈浅淡的水迹。听到他的话,她似乎更害怕了,细腻的脖颈往衣领里缩了缩。
李惊澜心头无端又冒起一股子微愠。
她这幅没骨气的样子,何德何能做好一个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