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仪再次一头黑线。什么叫不要客气啊,谈婚论嫁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那么别扭了呢?
别扭归别扭,第二天一早,秦子仪还是指挥自己手下的兵丁把府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蒋英生也是换了一身锦袍,一改平时冷硬的风格,打扮得如同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早早地来到秦府等候。
然而两人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封星澜和封茗玥上门。正纳闷的时候,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到蒋英生就大呼,“公子,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蒋英生喝了一声,“好好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随从被训得一个激灵,但仍旧是吞吞吐吐的,“是老夫人,她,她……”
“我娘怎么了?”蒋英生蹭地站起。
“她,唉!”随从一拍大腿,咬牙道:“老夫人去封府找封姑娘骂仗去了。”
“什么?!骂仗?”蒋英生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娘找封茗玥骂仗?这哪儿跟哪儿啊?“你再说一遍,我娘去干什么了?”
“老夫人听说公子相中了封家姑娘,认为她……她,唉,总之,您别问了,快去看看吧,再不去要来不及了。”
秦子仪此时也站起身,沉声道“走吧,一同去看看。”
两人快步奔到府门口,各自翻身上马,一甩鞭子想封府疾行而去。
秦家与封家都是官宦人家,住的也都是西城,因此离得并不算远,没多会儿,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封家所在的永兴巷挤满了人。
等到离近一些,就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在那里骂着,“我儿清正廉明,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狐媚的东西,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休想进我们蒋家的门!”
这声音让蒋英生心里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化为乌有,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这个念头也就是一瞬,这么多年来,这种场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只能是翻身下马,然后硬着头皮拨开众人走上前去。
“她何止是狐媚成性,更是扫把星转世。我儿不过与她定亲,先是被她害的国子监生员落选,然后秋闱时也未能及第。本来我们家都退亲了,她却仍旧缠着我儿,害得他魂不守舍,眼看着生员考试就要到了,竟然完全没有心思看书。这么狐媚成性又恶毒的女人,就该拿铁链子锁起来,关一辈子!”另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即便不看人,光听声音也能听出她话语里的恶毒和憎恨。
而被两人同时指着鼻子骂的封茗玥,此时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让人抬了一张太师椅放在门口,就那么大刺刺地坐着,时不时地还从婢女的手里接过茶杯,用茶水润着喉咙。仿佛那两人骂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旁的什么人。
她的旁边,封星澜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脸色铁青,眼睛盯着一个人。
远处的秦子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看的是一个年轻人,十七八岁,一身青色锦袍,正低着头站在一个妇人身边,拉着她的袖子,似乎要把她拉回去。
可是就那个力度……秦子仪看着不由皱眉,今日的风只要再大一点,吹动袍袖的幅度,都要比他拉得大一些。
回想了一下徐牧打探得来的情报,秦子仪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了。他就是封茗玥的青梅竹马,之前的定亲对象,林庆生。而他旁边的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封茗玥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交还给杏儿,看着面前的两人都不说话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按蒋夫人所说,蒋大人志存高远,是万万看不上我这等残花败柳的。因此,一定是我想要攀高枝,狐媚成性勾引了蒋大人。乃至蒋大人竟然真的一时糊涂,想要来提亲。我说得可对?”
她的余光已经看到了骑马赶到的秦子仪和蒋英生,也看到蒋英生翻身下马,正拨开人群往里挤,但她却并不打算就此默不作声,让蒋英生就这么把人带走。
“那是当然!”蒋夫人一脸骄傲,“我儿未过三十,就已经是京兆府少府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茶馆里搞的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李丰饶怎么不找别人?”
“啧啧,亏你还记得蒋大人的职位。”封茗玥轻笑一声,“蒋大人身为京兆府少府尹,主管的可是京城百姓的大小官司。如果像我这样的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地魅惑了蒋大人,那他在审案时,岂不是看到一个有点姿色的女犯人就要我见犹怜,网开一面?可京城百姓谁不知道蒋大人公正严明、明察秋毫。难道说,蒋大人这样清正廉洁的好官,在蒋夫人眼里,竟然就是一个见到姑娘就走不动步的痴汉?”
蒋英生脚步一顿,目光复杂地看向封茗玥,这个丫头,还真是……犀利啊。
“你……”蒋夫人气得瞬身颤抖,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是这话不管怎么说,都是打脸的事情,“你,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竟然胡乱编排我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蒋夫人刚要冲上前去,却被人猛地被抓住手腕,一转头,就对上儿子平静的目光,“娘,回家吧。”
蒋夫人心里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强硬起来,“你来得正好,你听娘说,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绝对不能娶她。你现在就给为娘做保证,说你今生今世绝不会娶封茗玥为妻。”
“母亲,”蒋英生面容冷了下来,声音里的温度也开始一点点的消失,“我最后再说一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