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老夫人也是怒极,前两条不过是损失些钱财,但是最后一项却是相当于把人钉在了耻辱柱上。
日后无论是过门的媳妇,还是前来做客的姑爷,都不会把入过家庙的夫人放在眼里。
而且封家的家庙在梧州,人送到了那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头,甚至恶毒点一想,能不能撑过三年都是两说。
“不行,我不能去梧州。我不能离开星洲和盈玥。茗玥,你知道没有母亲的滋味,难道你就忍心让星洲和盈玥步你的后尘?”柳忆之这下是真的慌了,看向封茗玥时再也没有算计,只要祈求。
封茗玥却是别过了眼,这个时候却想起她没娘的苦处来了,不觉得太晚了么?
“忆之说的不错,”柳老夫人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盈玥今年虽然已有十岁,但到底还小,没了母亲在身边又该如何是好?不如这样,此事我们答应,但暂缓几年再执行,等到盈玥再大一些如何?”
“有这样一个母亲,岳母大人就不怕盈玥被她教坏了?”封荣道。
柳老夫人一看有门,立刻说道:“盈玥到底是她亲生的,忆之再糊涂,也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再者说,这么多年星洲和盈玥不都是好好的。”
封荣有些犹豫,原本他是想说让柳忆之在家念佛恕罪的,并没有想让她回梧州。
“家庙绝对不行。”柳老夫人也是发狠,“就算没有休妻,星澜、星洲若是有个入了家庙的母亲,也一样会影响仕途。不如这样,在府中后院隔出一间来,修个庵堂,让忆之在里面戴罪修行,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封茗玥,封茗玥却是低头沉思不语。
“茗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澜儿是你的亲哥哥,他从小就护着你,难道你真的要为自己的一点私愤,就影响到澜儿的前途?”柳忆之道。
封茗玥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真是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忘说那些诛心之言,把她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私愤?柳忆之,我尚在襁褓时,我娘就已经去世。从记事时,就管你叫娘,在我眼里,你重来都不是什么继母,而我真正的娘亲。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我兄长的?外祖母的条件我可以答应,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恨我?”
为什么这么恨我?
这是封茗玥想了三年而不得的答案。也是封家上上下下都想知道的答案。
为什么?
柳忆之看着眼前酷似姐姐的封茗玥,心中的恨意喷薄而出,“因为你从小就比我强,无论什么事都做的比我好,明明我用尽了全力却还比不过你。当年明明是我先遇到的封荣,可是他上门提亲时却选择了你,而我却只能嫁给一个穷秀才。甚至就算你死了,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书房里日日夜夜都挂着你的画像,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前半句时,封茗玥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当柳忆之说到后半句时,她已经完全明白。
柳忆之嫉妒了几十年,这份嫉妒早已经是深入她的骨髓,扭曲了她的人性。
所有人都一片哗然,封荣完全没想到,他们姐妹俩的这种相争,竟然持续了这么多年,甚至影响到了他与惜之的儿女。
这当中,唯有柳老夫人默然不语。
“父亲,让娘亲去梧州吧。我来照顾盈玥。”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封星洲,突然开口。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娘,你竟然替别人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柳忆之怒极,甚至想要扑上去打儿子一巴掌,但手举起来,却终究没有舍得。
“正因为你是我娘,我才会如此决定。我可以为你求情,但无论是谁,做错事都要承担后果。否则,让我和妹妹以后如何在兄长、姐姐面前自处?”封星洲坚定地站在那里。
柳忆之一愣,看着儿子坚定又带着冷漠的眼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后退两步后,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柳老夫人却是气个半死,她叫回封星洲是为了给自己女儿助声势的,结果可倒好,前面没发挥什么作用,这会儿却是给对方助声势了,就连自己好不容易谈下来的条件也被他给送回去了。
“你在岳山书院十天才一休,读书还来不及,哪里能照顾妹妹?”
“我可以岳山书院退学。”
“不行!”
“不行!”
封荣和封茗玥异口同声。
封星澜也想开口,但想到昨天夜里兄弟两人的对话,却是有点明白弟弟的意思了。
“父亲,二姐姐,”封星洲主要看向封茗玥,刚刚那一声不行,让他感受到了姐姐的关心一如既往,“我从岳山书院退学,并不是要放弃读书,而是因为岳山书院读书风气已经大不如前,再待下去也是无益。眼下,国子监四月份就要招收下一批生员,兄长本就是国子监的学生,有他帮忙,想必考上不难。当然,我也可以在家多陪陪盈玥。”
“此事不可草率。”封荣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星澜,这几天你辛苦些,考校一下你弟弟的功课,若他能让你满意,就不妨让他试试。岳山书院那边暂且请几天假,也不要先退。”
“是,儿子定当竭尽全力。”封星澜答道,然后看向弟弟,“走吧,去我书房。”
“可是……”
“别可是了,这就走吧。”封星澜不由分说,就把弟弟拉走,顺带着也拉走了封盈玥。
正厅里一下少了三人,显得冷清了许多,柳老夫人不得不再次开口,“在家里修庵堂的事情……”
“就依岳母大人吧。”封荣道。
柳老夫人却又是气了个半死,他这会而倒是把她当岳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