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柳忆之看吴伯那群梧州来的老人不顺眼,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爹……”封茗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是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封荣感慨万千,虽然之前也叫过,但那声音里的冷意谁都听得出来,唯有眼下这一声,才是真心实意地喊了他一声。
“这些年,是父亲对不住你,爹以后会好好补偿你。只是你和澜儿已经没了娘,爹实在不忍心让星洲和盈玥也没了娘。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怪,就怪爹一人好了。”
封荣说完,也不敢看女儿,起身离开。
封茗玥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呆呆地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只觉得手里那把钥匙,有千斤沉。
“茗玥……”封星澜担心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阿兄,我累了,回去睡了。”封茗玥握了握手里的钥匙,“这钥匙暂时先放我这里好不好?等东西运回来了,我们再一起打开。”
母亲的遗物是他们兄妹两人的,封茗玥没想独吞,只是她现在急切地想要抓住一切与她娘相关的一切。
“好好,就放你那里。”封星澜能有什么不同意的,“早点休息也好,阿兄送你回去。”
“不用了,阿兄,我想自己走走。”封茗玥拒绝,转身把钥匙放在锦盒里,盖上盖子,将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屋外,杏儿看到封茗玥出来,赶忙走上前去,“姑娘。”
“我没事,回清兮院吧。”
“好。”
封星澜虽然没送,但也跟着走到院门口,看着妹妹消失在游廊里,这才回屋。
今天这个事情,实在太出乎意料,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虽然他已经劝过妹妹,让她接受了柳忆之可能不会被休的结局,但在他心里,还是想努力促成这一局面。
不只是为了给妹妹出气,也是为了星洲和盈玥能远离这样蛇蝎心肠的母亲。
可如今……连他自己都有点动摇了。
——
此时的柳家,柳老夫人正在听下人回报京城里的流言。
其实最初流言兴起时,她就有些耳闻,不过也没当回事。小门小户的姑娘还可能会私奔,可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却绝对不可能。
可没想到流言竟然愈演愈烈,说得跟真事一样。她这才惊觉,可能要出事。然而没等她派人去问,封家就送来了要休妻的消息。
虽然流言中说的是那个贴身嬷嬷和车夫利欲熏心,谋害主家。但结合封荣要休妻的消息,柳老夫人却是第一时间就想明白这件事的幕后主导是自己的女儿。
眼下,流言已经开始往真相上靠拢,说一个嬷嬷和车夫怎么可能那么大胆,幕后说不定还有人指使。简直是直指柳忆之。
“行了,这些别说了,派人去问问,人回来了没有,眼看着关城门了,怎么还没有个动静。”柳老夫人愈发心急。
“是。”那个传话的婢女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柳老夫人恨恨地顿了一下拐杖,心里一阵烦躁。
早些年,她就曾劝过女儿,让她对封茗玥好一些,不要过于苛待,毕竟那也是她亲姐姐的女儿。
可是每次一劝,柳忆之就是又哭又闹,要么说她偏心,只想着死了的,不想着活着的;要么就说封茗玥只是表面乖顺,背地里花招很多,不断地给她这个继母下绊子等等。
哭得次数多了,柳老夫人也心烦,渐渐也就不再管,只是让她自己看着办,别惹出事情就好。
没想到还真就出了事情。
也因此,当她听到封荣要休妻时,心里多少窝着点火。
不过再怎么窝火,那也是她的女儿,事情该处理还是要处理。尤其这一次女儿做的太过,若全都拿到明面上来说,被休是一点都不冤。
一番考量后,柳老夫人觉得自己不能轻易上门。封荣是个直脾气,若是立刻就去,说不定他真的就脑子一热,铁了心要休妻。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冷上一冷,过个两三天再去,那个时候封荣的气势已经弱下来,平日的生活里没了人打理,也就渐渐地记起柳忆之的好。
然后再让人把封星洲接回来,到了府里再叫出封盈玥,让这兄妹俩在封荣面前哭丧一哭,她用岳母这个身份再劝一劝,休妻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同一时间,正被柳老夫人惦念着的封星洲,的确如封茗玥推断的那样,坐在舅舅柳应升的马车上,赶着关城门的尾巴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