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封星洲可能被刘家人接回来的可能,封茗玥立刻顿住脚步转身走向兄长所在的清黎院。
封星洲若是回来,一定会阻止父亲休妻。这与柳忆之到底做过了什么无关,而与他的身份有关。毕竟那是他的娘亲,是他的生母,不管怎样,他都得维护母亲。
到这儿封茗玥不由失笑,刚刚她还嘲笑林庆生来着,结果转眼间,就要这样去理解弟弟了。
不过,不支持休妻和替未婚妻说句公道话是两码事。真正的孝顺并不是父母说什么是什么,林庆生对于他的母亲,只是习惯性地顺从,根本原因是懦弱,与孝不孝的,完全不沾边。
到了清黎院,封星澜在听到妹妹的分析后,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快,赶紧派人去岳山书院,拦住星洲。”
“来不及了,如今这个时间,就算是能出城,到了岳山书院也已经天黑。如果舅舅没派人去接,那反而会让星洲疑心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而真的派人去了,一清早就派人出去,见到人就离开启程回京的话,这会儿星洲可能已经进城了。”
“唉!”封星澜一拳砸在手心,千算万算他还是算漏了一点。
“阿兄不必懊恼,不把星洲和盈玥扯进来,说白了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封茗玥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林庆生的出现到底还是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毕竟要休的是他们的母亲,他们不可能置身事外,这件事终究是避不开他们的。”
这话封星澜如何不知,只是柳忆之虽然可恨,但星洲和盈玥却都是好孩子,他实在不想让弟弟妹妹听到柳忆之做过的那些事。
“罢了,既然避无可避,就静观其变吧。总之,不管星洲说什么,阿兄都会支持你的。”封星澜看向妹妹,眼神很是坚定。
封茗玥眼眶微红,前一世,封星澜没能冲进忠勤伯府的后院救她,她曾经短暂地怀疑过一次,但很快就放弃了那个念头。她相信过去十几年的爱护不是假的,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耽搁了。
可是越等,她就越心凉,直到等到哥哥意外身亡的消息后,整个人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如今她总算知道,哥哥没有变,无论何时他都是关心她的。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哭什么?”封星澜被妹妹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水吓了一跳,赶紧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泪,“阿兄知道你心里委屈,等这事完了,我带你去庄子上好好玩玩。”
“嗯,好。我没事,阿兄不用担心。”封茗玥赶忙吸了吸鼻子,说起来她向来不是爱哭的人,但这一次回来,似乎每次见到兄长,都有点鼻子发酸。
兄妹二人正说着话,封荣来了。封茗玥不想理他,直接扭过头去,屋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父亲,您怎么来了。”封星澜起身,把封荣让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刚刚去了清兮院,没见到茗玥,就来这里看看。”封荣也看出女儿的冷淡,努力说的轻松一些,但封茗玥扭过头后,却恰好把脖颈上的勒痕暴露了出来。
封荣心里猛地一跳,这才对女儿悬梁有了真实的感受。
昨天晚上封星澜去看他的时候,把那条白绫带了过去。虽然白绫上系的疙瘩已被解开,但褶皱却依然留了下来。
他坐在那里看了良久,完全无法想象,那条白绫一边悬在房梁上,一边又勒在女儿的脖子上,会是一个什么光景。
如今却是看到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勒痕却仍然明显,当时勒得会是有多紧?
封荣光是想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那天的确是气糊涂了,以致于说出了那样的话。但等真的听到女儿悬梁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起。那可是他的女儿啊,当年妻子离开时,他抱着女儿、牵着儿子,在她面前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结果呢,差点被自己的一句话逼死了。
可是听到人被救下后,他被柳忆之挑拨了两句,愤怒又压过了心疼,甚至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去钦天监当值。
结果却是差一点害女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茗玥……”封荣心里难过,想去抬手摸摸女儿的头,手拿起来,又突然觉得女儿大了,大到不是他一抬起手就能摸到头的年纪。
“唉,”封荣叹了一口气,把手伸进袖口,“这个,你拿去吧。”说罢,递出一个锦盒。
封茗玥本来不想理,只要一想起父亲不想休妻,她的心里就有气。女儿都要被害死了,他的休妻念头竟然连一个晚上都没坚持住,还要让她说什么?
但是看到父亲小心翼翼递过来的锦盒时,她又心软了,想起前一世时父亲在盛怒过后,还是每个月都派人给她送东西,甚至亲自登门命令李丰饶对她好一些。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过,打开盖子,里面是厚厚的绸缎,揭开缎面,才看到一只做工精美的簪子。只是这簪子虽然是精心收藏,但是簪花、宝石却都有些暗淡,像是许久没人戴过。
“这是你娘还在时最喜欢的一支。”封荣看着簪子有些悲伤,也有些发怔,似乎在回想这簪子主人的样貌。“当年她去了之后,我一时间接受不了,就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放在箱子里锁了起来。除了这支簪子和那幅画,一来我想留个念想,二来,那画是你娘亲手挂上去的,我怕摘下来,就再也挂不回去了。”
封茗玥狠狠地撇过头去,不想再次落泪。
“还有这个你也拿着,”封荣长吸了一口气,止住眼眶里的湿意,又将另一样东西递过去,“这是锁着那些东西的钥匙。这些年柳忆之一直想要,但我一直没有给,甚至都没让她找到。东西我让吴伯运回了梧州,等这次事了,你让他安排人再运回来吧。”
封茗玥猛地回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然后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钥匙。她从小就没见过什么母亲遗物,除了兄长那里有一对说好了是留给未来长媳的玉佩,其他的是一样没见。她一直以为是柳忆之霸占了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不曾想,竟然是父亲保留了下来。
而且还送回了梧州。
梧州是封家的祖宅,如果有一天封荣告老还乡,也是要回梧州的,他这么做的意味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