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庆生不想理自己的母亲,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灰暗与麻木。
从记事起,他就被逼着背那些他连意思都不明白的之乎者也,别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出去玩,他却只能在家里背书。
六岁的时候,他成了童生,父母为此欢呼雀跃,然后制定了更加严格的读书计划。
在漫长的背书日子里,只有对门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封茗玥才是他暗淡生活中的唯一一抹色彩。
然而,现在这一抹色彩没了。之前他还能用是她不检点来安慰麻痹自己,现在得知她是冤枉的,他连最后一点逃避的理由都没有了。
回到书房,看到窗边的椅子,心里更加难过。那椅子是他为封茗玥放的,想着等到成亲后,就让她坐在窗边或是看书或是缝缝补补,然后自己就坐在书桌后背书。
这幅景象曾是他最渴望见到的一幅画面,如今却再也没可能见到了。
——
封府后院。
此时的柳忆之已经慌成一团。
李丰饶会在再次登门,她一点也不意外,虽然封茗玥人已经被送去,但私奔到底说出来不好听,肯定会再来逼封荣点头,承认他与封茗玥之事。
是以,在封荣离开主院后,她就把郝嬷嬷找了进来,两人在屋里商量了半天,又好好打扮了一番,就准备去前院演戏。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主院的大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了,原本该守在院子里的婢女也全都不见踪影。
不仅如此,通往后花园的门也同样上锁,完完全全地将她和郝嬷嬷困在了主院当中。
柳忆之命郝嬷嬷疯狂砸门,只得到一句“这是大公子吩咐的”,然后再无其他言语。
想到早上封星澜看她时的那幅眼神,不由又一次想到了死去多年的姐姐。
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为什么就不肯安安生生的。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后背不断地冒凉风,总觉得姐姐真的回来了,附体在了那兄妹二人身上。
看到柳忆之越来越谎,郝嬷嬷心里的不屑也就越来越多,身为主母,在封家经营了十几年,竟然被人一招反杀,真是废物他妈给废物开门,废物到家了。
原本想着借封茗玥的事,她能在封府里再过几年逍遥日子,结果可倒好,这下成了把柄了。想到封星澜那种冷漠的眼神,她也不由打了个寒战,开始琢磨起怎么逃出去。
“夫人,这帮狗奴才真的是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您可是当家主母,他们竟然也敢关。我看不如这样,您去门口再叫门,我趁着这个功夫从树上爬出去,然后去清嘉院里把盈玥姑娘引来,到时让四姑娘哭着喊娘亲,由不得他们不开门。”
柳忆之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连忙道:“好,好,就这么办。”说完就冲到院门前,一边拍门一边叫骂,“来人啊,开门,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敢关我,我可是这家的当家主母。”
郝嬷嬷看了一眼卖力叫骂的柳忆之,心里骂了一声蠢货,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放到院里的枣树下,这枣树挨着墙边,只要上去,就能攀到墙头逃出院子。
可就在她双手搭住墙头,脑袋刚刚伸到外面,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有没有人时,就看到一根竹竿迎面怼来,直直地杵到了她的脸上。
“诶呦。”郝嬷嬷大喊一声,双手下意识捂脸,然后整个人就这么从墙上摔了下来。
“你们这帮杀千刀的狗玩意儿,我*你们八辈祖宗。”这一下摔得是真不轻,半天没能爬起来,只能是躺在那里破口大骂。
要说郝嬷嬷骂起人来,那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墙外的杏儿对着院墙挥了半天的拳头,又呸了一口,这才怒冲冲地竹竿交还给红叶,“这个老虔婆,真是……算了,不管怎么说,今儿终于让她吃到苦头了,刚刚那一下绝对够她受的。”
随后又将自己头上的一对珠花摘下,塞在红叶的手里,“多谢红叶姐姐了。姐姐可是不知道,这几年姑娘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今天可算是出气了。”
红叶把珠花推了回去,“我虽不是姑娘院里的,但听你这么说,心里也不好受。刚刚不过是小事一桩,哪里值得你这样。”
“姐姐收着就是,这主院里的事我们不清楚,说不定以后还有要麻烦姐姐的地方呢。”杏儿虽然与主院交集不多,但是封星澜一朝发狠命人困住主院,领头的人却只是一个三等的婢女,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
红叶想想,这才接过,“也好,日后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
杏儿开心地笑了起来,快速去了前院禀报。
正厅里,封茗玥放下重新换过的茶盏,神色平静地说道:“爹爹,外贼审完了,咱们是不是该审审内鬼了。”
柳忆之做过的事,她可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