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你们这帮狗奴才,我可是这家里的当家主母,敢关我,等我出去,就把你们全都发卖了。我要见老爷。”
柳忆之越是怕,就越是不停的叫骂。
正门院子的门外,一众主院的婢女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最靠近门口的,是吴伯和几个府里的老人,以及他们的儿子女儿。
“听到了?这就是你们跟着她的下场,这家里是姓封,不是姓柳。今天过后,是去是留,就看你们的表现,明白了么?”吴伯面色严肃地扫视这后院里的这些人,自从柳忆之成为当家主母之后,他们这些早年跟着封荣从梧州来的老人,被压制了十几年,如今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明白了。”一众婢女齐声应是,她们都是近几年被被柳忆之买来的,不是陪嫁,想要改弦易辙并不是难事。
再者说,身为婢女不过是无奈之举,为了挣份银子补贴家用,主人家的是非恩怨她们并没有兴趣参与。
“谁,谁在外面。吴三秋,是不是你?”柳忆之心里大恨,“我就应该让老爷把你们全都赶回梧州!你这个以下犯上的狗奴才!开门,我要去见老爷。”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吴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老爷有令,让您去正厅。”
吴伯这么一说,柳忆之反而一愣,站在院里没有出来,“为什么要我过去,有什么事非要去正厅,让他回后院来见我。”
对于她的反应,吴伯一点不意外,直接扭头看向身后,“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护送夫人去正厅。”
“是。”四五个婢女互相看了看,然后一同全都上前,架住柳忆之的双臂就往外走。
“还有,那个郝嬷嬷一并带上。”郝嬷嬷刚想开溜,就被家丁架住,直接往正厅拖。
“你们这是干什么,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了。”柳忆之大喊,“碧痕,碧妆呢,叫她们过来,你这些奴才别来碰我。”
“夫人,老爷、公子都在正厅等你,你还是赶紧去的好,免得连这最后一丝体面都没了。”
“哼,去就去。”柳忆之甩开几个婢女,“放开,我自己会走。我倒要看看,待会儿见了老爷,你们还敢不敢这样对我。”
刚一出远门,柳忆之的心里就又是咯噔一下,因为她看到杏儿捧着一个盒子,正在冷冷地看着她。
说起来,这个婢女自从把封茗玥救下来后,就失去了踪影。当时只想着赶紧把人送走,对她并没有在意,后来马大壮失踪,又要忙着应对封荣和封星澜,一时间也就把她忘了。
如今忽然见到,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这个婢女在这几天去了哪里,是提前知道消息跑了,还是去替封茗玥做了什么?
而且,既然杏儿出现了,那封茗玥呢?难道说,她已经从忠勤伯府逃出来了?
刚一进入正厅,柳忆之的眼皮子就狠狠一跳,因为主位之上竟然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自然是封荣,另一人却是让她一阵恍惚。
仿佛十几年前的情景再现,那个时候,姐姐就是这样坐在主位,看着她从外面走进来。
“封茗玥,你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竟然还敢回来!”
“跪下。”吴伯一声呵斥,直接踹在郝嬷嬷的膝盖窝处,让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正厅的地砖用的是上好的大理石,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郝嬷嬷本来就摔得够呛,这么一跪,立刻疼得满头冒冷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刚缓过疼劲而准备扯开嗓子叫唤几声,一块抹布就塞进了嘴里,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而柳忆之被吴伯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心里怒极却是无法发作。
再看主位上的封荣,脸色黑如锅底,看着她的眼神已是极其不善。
至于封茗玥,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只是用那种蔑视中又带着一点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简直就是姐姐还魂。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还有封茗玥,你竟然坐我在位置,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这个称呼你也配?”封茗玥终于开口,“这些年我和阿兄敬你是我们的姨母,敬你为封家操持中馈,为父亲生儿育女,因此对你一忍再忍,结果你却存心想要毁掉我们兄妹。”
“你胡说八道,我辛辛苦苦地把你们养大,给你们吃好的喝好的,你们就这么对我么?老爷,我这十几年,为你操持中馈,生儿……”
柳忆之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骤然发觉自己平日里说得最顺口的词已经被封茗玥说完了,此时再说,非但没有效果,反而觉得滑稽。
“母亲既然不认,那咱们就在父亲面前好好说说。”封茗玥面带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像是准备吃瓜看戏一般,“劳烦吴伯将我阿兄院里的那两个婢女带进来。”
吴伯答应一声走了下去,柳忆之环视一圈,最终选择傲然站在那里。
虽然正厅里尚有位置,但她若坐了,就相当于是坐在了封茗玥的下首。这还不如让她站着。
不多会儿,知书、知画两人就被带了进来。但却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身上绑着绳子,在二月的天气里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封荣怒道。
“回禀老爷,昨夜公子醉酒而归,命令所有人都不得靠近。但是到了夜里,这二人却是趁人不备,潜入房中,被我等抓获时,就是这幅模样。幸好公子夜里口渴离开,要不然真就可能被这二人讹上。”
封茗玥诧异地看了一眼兄长,心想这个套下的可真快。昨夜她让他喝了酒再离开,只是为了掩饰去见她的事情,却没想到兄长借机把这两个人拉进了坑里。
“父亲,这两人是姨母千挑万选,在春闱前一个月,以照顾为名塞到阿兄的院子里的。这当中打的什么算盘,想必您很是清楚,我就不说了。”
柳忆之被这一声姨母刺了一下,但还是辩解道:“我不过是担心澜儿读书辛苦,小厮照顾不周,这才送了婢女。春闱前本就辛苦,那个小厮笨手笨脚的,哪里有女儿家照顾的细致。老爷,这事我当时对您也是说过,您也点了头的。”
她一点也不慌,这件事她筹谋的比送走封茗玥更久,绝对不会出现杏儿那么大一个漏洞,也自信绝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是么?”封茗玥语气嘲讽,“恐怕母亲想的不只是这样吧。若是我阿兄一个把持不住,将她们收了房,那她们说不定就会怀孕,到时候你必会以这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不宜打掉为由,强行让她们把孩子生下。”
“到那个时候,我阿兄还未定亲就有了庶长子,就算春闱高中,恐怕也没有哪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就算有人愿意嫁,就算是能去母留子,这个庶长子也是我未来大嫂心里的一根刺。夫妻感情还未培养起来,就先有了嫌隙,这未来的日子又要如何好好地过?”
底下跪着的知书知画两人听到“去母留子”时,身子明显一抖。封茗玥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你……”封荣难以置信地看着和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妻子。他虽然对内宅事看不清楚,但是一个有意走仕途的人如果有一个庶长子意味着什么,他可太清楚了。
这分明是要毁了他的儿子。
“她说的这些不过都是假设而已,事情还没有发生,老爷难道就要凭几句诛心之言,就来定我的罪么?再者说,这两人胆敢脱了衣服往屋子里钻,谁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授意或者暗示,然后拿来栽赃陷害于我。”
封星澜冷冷出声,“是啊,这两人平日里也算安分,昨天却突然约好了一起爬床,说不定就是得了谁的授意呢。”
“阿兄说的是,我兄长乃是谦谦君子,又是风流倜傥、相貌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