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这些青杠寨人的尸体就被摆在了村口示众。因为战斗非常惨烈,所以尸体都没有完整的。
看着过往的乡民们胆战心惊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对身旁的庄守全道:“如此亵渎尸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呢?”
庄守全说道:“小人不敢议论大人。”
“但说无妨。”
庄守全想了想说道:“大人以前治下一向宽厚得很,给属下的薪俸是最高的,从不拖欠军饷,甚至在审案之时还容得乡绅参与,施政之时也都听取乡绅的意见。这些都是以前的大人们做不到的。所以大人给标下们的印象都是个厚道之人。但是掌军之后,大人却多了一份杀伐果决之气,处置违纪士兵和俘虏都很狠辣。”
我叹了口气:“亵渎尸体本非我所愿,但是在这个比谁狠的年代里,我若是心软,只怕这些乡民有异心啊。施恩虽然好,但是见效迟缓,所以我只能先对这些乡民示之以威。你知道那些顺贼为什么喜欢公开杀官吏乡绅,瓜分其财吗?将其财产分给乡民是用金钱拉拢,以污其心,而公开杀官吏乡绅则是示之以威。无非就是让乡民们明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罢了。现在乡民们怕顺贼,不怕官,一旦开战,必定是站在顺贼这一边的。”
我又说道:“我听到神父问过一个问题,如果恶魔与天使开战,哦不,按我们汉人的说法是如果妖怪与仙女开战,你觉得人会站在哪一边去对抗另一方呢?”
庄守全不加思索的答道:“当然是帮仙女打妖怪啦。”
我摇头道:“错了,大部分人是会帮着妖怪打仙女的。因为帮着仙女,你要对抗的是可怕的妖怪,但是帮着妖怪,你要对抗的却是心地善良的仙女。大家知道仙女做事有底线,而妖怪没有底线,所以大部分人宁可对抗仙女,不愿对抗妖怪。现在我们就是仙女,而顺贼就是妖怪,如果我们不够狠,只是一味的对乡民好,示之以恩,那么乡民就会以为我们可欺了。何况我们污辱尸体总好过虐待俘虏吧。”
庄守全抱拳道:“属下愚昧,差点妇人之仁了。”
之后,传来一个消息:一个贼人牛万春“打伤”了几名卫士,“救走”一个俘虏,逃回山中去了。
我听闻了这个消息,点了点头:“牛万春这颗暗子,希望能起到一点作用。另外,再释放一个俘虏,让他回寨中送封信,跟苗寨主道明原委。现在敌强我弱,苗寨主的态度非常重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在青杠寨中,诸人都乱成了一片,只因青杠寨中少当家的带着第二代大部分精英全都下山,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明自己去杀狗官。
青杠寨四个当家除了莫日根外都聚齐了,另有十余个小头目也在其中。牛大力最是心急:“大哥,这次孩子们太鲁莽了,只带着六十多人去,若是有什么闪失,只怕不妙。我们还是快些派人去接应为好。”
诸葛策沉吟道:“若是此时去,只怕也已是晚了,孩子们与官兵已然接上了火。若是胜了,我们袭杀官军,罪无可恕,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去投陈安国。若是孩子们失手了,我们要么与官军和谈接受招安,要么与官军一战救出孩子们,是战是和,还请大哥早下决断。”
苗仁锋一拱手:“此次是犬子鲁莽,拖累了寨中兄弟。为今之计,我们这些老的也只能带队下山去接应。我们苗家寨的几千号弟兄在此逍遥快活,不值得为陈安国打江山,但也犯不着为官兵卖命。我们还是克制为上,此次还需先礼后兵,尽量不要与官军正面冲突才是。”
这时门外喽罗来报:“大当家的,门外白仙子求见。”
苗仁锋眉头一皱:“忠义厅中议事之时不见外客这是铁律,你只管挡着便是了,为何还来通报?拉下去,重责十杖!”那倒霉的喽罗被拖下去结结实实的挨了十棍,他也是硬气,居然不惨呼,咬着牙挨了十下。
诸葛策上前道:“大哥,刚才若是不通报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小的们已然进来通报,再说不见就显得大哥不给慈航静斋面子,不如还是见一见的好。”
苗仁锋无奈道:“这个山寨中的规矩当真是越来越败坏了,罢了罢了,就让白仙子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约是双十年华的女子进门来了。她长得秀丽端庄,一双眸清澈若水,灵动无比,仿佛会说话一般,再配上这高雅风度,修长纤细的身形,果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虽然衣饰较为朴素,也不曾施以脂粉,但全身竟是隐约流动着一种美感。白仙子一进来,不要说是周围站着的莽汉喽罗,就连苗仁锋这等稳重之人都不禁舒展了眉头。只有诸葛策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