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还想再劝,寝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参见陛下。”
“沈令沂”抬头望去便看到宴宿洲大步流星往她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太医,眉眼染上了几分担忧。
映月和青霜纷纷行礼,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沈令沂”本欲挣扎着起来行礼,宴宿洲先一步阻止了,“不必。”
宴宿洲示意太医去把脉,太医小心翼翼隔着帕子把完脉,脸色沉重,“臣这就立刻为郡主煎药。”
映月和青霜也忙跟了上去,宫殿有单独开辟出来的药房和专门煎药的地方,都是陛下为了郡主特意备着的。
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沈令沂”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谢陛下让臣女见了母亲一面。”她是真心实意很感谢宴宿洲,无论是之前救下她,还是之后为沈家平反,亦或者是这次恩典母亲进宫与她见面。
宴宿洲负手而立,眸子里的光晦涩难懂,他低低应了一声。
一时间两人都相对无言,可气氛莫名的不尴尬,“沈令沂”被对方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偏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手里捏着被角。
宴宿洲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落座,视线依旧不离床榻上的“沈令沂”。
沈令沂以局外人来看,更加能看出宴宿洲眼里都是自己,她暗暗心惊,心里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沈令沂”正低着头,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本书,一抬头便是宴宿洲如画的眉眼,她感觉心口跳的有些快,只当是自己虚弱的缘故,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宴宿洲缓和了神色,“最新的话本子,既睡不着那便看看。”
“沈令沂”接了过来,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有些羞涩道,“谢过陛下。”只是语气依旧很虚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宴宿洲见她虚弱至此,眉心紧蹙,回到了之前坐的地方,又出声道,“潭光。这是我的字。”
“沈令沂”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一句。
宴宿洲补充道,“唤我的字即可。”
“沈令沂”犹犹豫豫,“直呼陛下的字不合适。”
宴宿洲退了一步,“四姑娘,私下唤我的字即可。”
“沈令沂”哑然失笑,这人都客客气气唤自己“四姑娘”,还非让自己唤他的字。思及宴宿洲待自己极好,小事依他未尝不可,于是欣然同意,“好。”纠结了一下,小小声唤道,“潭光。”
宴宿洲习武之人,耳目清明,自然是听清楚了,但他故作不知,“嗯?”
“沈令沂”自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楚,于是鼓起勇气又提高了音量唤了一遍,“潭光。”
沈令沂一旁看得分明,宴宿洲分明是故意的,她没忽视“沈令沂”第一次叫的时候,宴宿洲微微勾起的唇角。
宴宿洲从容回道,“四姑娘。”嗓音低沉悦耳,极为好听。
“沈令沂”小小声地应了,然后继续低下头捧着书看,明明是自己喜欢的话本子,可她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那句“四姑娘”。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不敢去想。
“咳咳。”她放下书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起来,深深感受到了身体的破败。
宴宿洲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的动静,一听到咳嗽声立即倒了一杯热水走了过来,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待她缓了一会,这才将水喂着她喝了下去。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没有半分别的心思,眸子沉沉,动作确是温柔的。
“沈令沂”也清醒了,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她疏离客气道,“谢谢陛下。”
关系一瞬间回到了最初,宴宿洲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他坚持道,“唤我潭光。”
“沈令沂”对上他坚定不容拒绝的目光,下意识避开了,也不愿在称呼一事上同他置气,“谢谢潭光。”
宴宿洲与她拉开了距离,轻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沈令沂”捧着书继续看,以逃避他的目光,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不愿点破,本就是将死之人,她惨然一笑。
寝殿内又恢复了安静,直到映月端着药进来打破了这份安静,宴宿洲直接接了过来,又道,“去拿一份蜜饯过来,她怕苦。”
映月懊恼道,“是奴婢疏忽了。”自家郡主喝完药一向要蜜饯的,方才药好了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