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丽江的路上,虎子一路催着易成天快点!一路马帮铃响,烟尘漫漫,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缓缓前行。
快天黑还没见着阿木春,虎子有些急了,跑到马帮头往前方瞭望,忽见领头的驮马竖起前踢嘶叫起来,鼻子不断的打着喷嚏,接着慌张地要往后跑,虎子忙死死拉着缰绳,稳住牲口队伍,然后往前去看个究竟。
他爬上山顶,拨开马尾松树枝,见前面阿木春骑的马空着,只是不见了阿木春的身影,阿扎紧紧地勒着马缰,神色有些慌张,阿茜探着头往山岩下探看,一只斑斓大虎正在向他们逼近!
这虎子立即操起马鞭,不顾一切地冲了下去!说来也怪!这虎子没带任何武器,只把马鞭甩了几下,那“啪啪”的声音就把大虎镇住了,它前爪伏地,虎头伏在前爪上,迟疑不前。那虎子真不愧是虎子!自知自己小时候是田明山从虎口里夺出来的,虽是秀才之身,唯独对虎一点不怕,一路甩着马鞭向大虎逼近,那虎也怪,四爪着地,匍匐着,一个劲地往后退,待虎子逼近,狠狠地向虎头甩了一鞭,正中虎睛,那大虎负痛,跳起来数丈之高,然后长啸一声,震得山谷生风,树摇地动,那马尾松的叶子如下雨一般,簌簌地掉落,那虎落地后,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居然落荒而去!
眼看这一幕,惊得阿扎也拱手施礼说:“不知刘秀才也有如此功力,佩服佩服!”
虎子拉起阿茜,急切地问:“小姐呢?”
阿茜哭着说:“掉到岩脚去了!”说着手指着岩脚只顾哭。
虎子往岩脚一看,岩下飘着一层薄雾,雾下有一条小溪,溪旁一颗松树上挂着一条绸带,仔细一看,阿木春就挂在树枝上,跑马帮的经常有牲口坠岩,备有一套设备,虎子急忙从马帮里找出绳子,一头拴在岩边大树上,吊着下去,从树上取下阿木春。还好,她身上穿着厚厚的一层皮衣,经树枝一档,绸带一挂,竟无外伤,只是紧闭着眼,一时昏了过去。
易成天把他俩都吊了上来,虎子给她灌了水,不见醒来,按了脉搏,跳得厉害,虎子抱着阿木春对阿扎说:“看来一时醒不过来,今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此露营,待明天再走?”
阿扎无奈地说:“只有如此了!但愿小姐无事,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阿扎也活不了了!”
吃罢饭,点起篝火,虎子一直抱着阿木春,阿茜也倚在他的旁边,虎子问:“小姐是马惊的时候掉下岩下的吗?”
阿茜说:“我牵着马走在前面,阿扎在后面,马惊的时候,我回头一看小姐已不在马上。”
虎子问:“那阿扎为啥不牵马呢?”
阿茜说:“他说要在后面防着那阿佤族刺客。”
虎子点点头,对她说:“你去睡吧。”
阿茜深情地说:“我不,要睡,我陪你睡,我给你暖脚!”说完两手抱住他的腰久久不肯松手。
虎子伸出一只手,抚着她的肩说:“我抱着小姐的呢,要不,你陪成天哥哥睡去吧。”
这时正好成天过来,伸手抱起她。她也不拒绝,成天把她放在他的毛毡上,对她说:“他成了你们小姐的姑爷了,难道你还要当陪嫁?”
只听阿茜“啊!”的一声叫唤,不知是不是碰着了阿茜的伤口,随后,再没叫声,一切都平静下来,只有篝火的火苗在跳!
第二天,天亮不久,虎子被一声尖叫惊醒,循声望去,见是阿茜在溪边打水,但见她面对密林深处惊恐不已。虎子也看见一条黑影一闪,就消失在密林中,那身影很是熟悉,像是黑井客栈见过的那阿佤族人,他警惕地摇摇阿木春,见她还没醒来,心中有点急了!阿茜跑回来,使劲摇了摇,见小姐还是没有动静,急得哭起来。
阿扎瘸着腿,向他们走来,见小姐醒不过来,也急得直搓手说:“这咋办这咋办?”
虎子说:“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你不如骑马赶在前面回木府报个信,也好叫老爷他派人来接应。”
阿扎说:“老爷把小姐托给我,我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再说那阿佤族杀手就在附近,他一直跟踪着我们,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虎子问:“你怎么肯定那杀手就是那阿佤族人,你看见了他杀人的吗?”
阿扎说:“我没看见,阿茜总看见了吧?”
阿茜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被扎了一刀后就被吓昏了,直到小姐把我救醒。”
虎子说:“你还是赶快去报信吧,这里有我们马帮这么多人,谅那阿佤族人也不好下手。”
阿茜也说:“管家早点搬人来,我们还早点安全呢!你就去吧,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好了。”
阿扎不好再说什么,就拱手说:“那小姐就拜托你们了,我早去早回!”说完就骑马疾驰而去。
阿扎远去后,虎子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小姐救醒,你看有什么办法?”
易成天说:“听说云南有一种还魂草,吃了半个时辰就会醒来,不过这山里不知有没有?”
虎子说:“我在书中见过那还魂草的图样,像鸡爪爪,只要有,我可以去试试。”
易成天往周围山上看了看,说:“前面那山在云雾中,很可能有,我们一起去吧。”
他们爬上那山顶,易成天打下桩,拴上绳,把虎子吊了下去,他在凉风中搜索,一连翻了几匹山,都没见着。正当他失望之际,忽见一只山鹰从一个岩洞中飞出,他想起书中介绍,此草多生在云雾间或向阳的洞中,他抱着最后的希望攀了过去,谢天谢地!一株还魂草正在洞中。
二人回来将还魂草捣烂挤汁合水灌下,一会儿,阿茜又灌下了些热汤,只见阿木春喉头动了动,仍然没醒来,急得阿茜哭叫着:“小姐!小姐!”
虎子拉着她的手,脸贴着她的脸深情地说:“阿木春啊!你要是再不醒来,我也只有随你去了!”这时他感到她的手指轻轻点了他的手背,他惊喜地喊道:“小姐快要醒了,小姐快要醒了!”
果然,不一会儿,阿木春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茫茫然,有气无力地问:“你是谁?”
阿茜见小姐认不到人了,急着说:“小姐小姐,我是阿茜,他是虎子呀!”
阿木春仍茫茫然,问:“谁是小姐?谁是阿茜?虎子是谁?”
易成天说:“这是一时失忆,初醒过来的人都是这样,只有待慢慢触景生情,引起联想方可恢复记忆,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持体温,你得好好贴着她,千万别透了风。否则,可能又昏过去,也许就醒不来了!”
虎子敞开自己的胸膛,把阿木春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胸前,又裹上厚厚棉衣、皮衣。易成天把他们扶到马上,对着山林喝一声:“上——路——啰!”
马夫们也一起吼道:“上——路——啰!”
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上——路——啰!”回声在山谷中激荡了很久,慢慢就被轰鸣的松涛声所吞没,接着就响起叮叮当当的马帮铃声。
易成天嫌走得死气沉沉,于是对阿茜说:“你格能(可能)唱个云南的山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