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女娃正是虎妞,那天她趁田祺的花轿还没到之时就翻窗逃了出来,她跟父亲学过武艺的,她一气跑了几十里路,跑到土沱,下到嘉陵江买船到重庆,又顺江东下,在汉江口上岸,起初,她只是打算逃出家门后回湖北老家找祖父,可出门后才知道天下之大,连家门在哪方都不知道,下船后所带盘缠就用完了,这天走到一个码头,早已饥肠辘辘,腰中早无分文,看见一个艺班在卖杂耍,班主是个老头,往天上抛出五把刀,边接边抛,舞得溜圆。
一个小妹子在他面前翻着筋斗,翻了一阵又拿出一把长剑,用布揩了揩,就把剑从嘴里往肚里插,待剑身完全插完,她捞起衣襟露出雪白的肚皮,把嘴上的剑柄动了动,剑尖就在肚皮上顶出突出个小包,围观的观众大呼“好啊!好啊!”
那小妹子便慢慢抽出那把剑,她拿着剑身转着圈子给大家看,剑身上粘着一层粘液,观众惊叹:“是真的!是真的!”
于是,那妹子拿着一面铜锣双手捧着向大家要钱,一般都丢一、两个铜钱的,来到虎妞面前,她没钱,很不好意思的,于是她一拱手,跳到圈内,脱下大褂,露出小衣剑袖,扎紧腰带,对大家说:“在下刘虎妞从四川来,身无半文,就借贵方这块宝地献献丑吧!”
说完“啪”的一个劈掌,然后纵身一跳,半空中一个劈腿,两脚生烟,落地一个滚翻,再一个鲤鱼打挺,金鸡独立,再把双拳舞得习习生风,赢得场外阵阵掌声,她再在武器架上抽出一把大刀舞得先是银光闪闪,后来只见银光缠身,场外喝彩声再起,虎妞趁势收场,拿起铜锣转圈收钱,口称“借风借风!”
只听铜锣叮叮当当,一圈下来早已收了满满一锣,她把钱倒进班主的布袋子里,自己只留了两个,跑到街边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坐在旁边狼吞虎咽起来。
正吃着,有人递过来一碗水,她头也不抬,一饮而尽,吃完她把碗一递,才发觉是那小妹子,她问小妹子:“妹妹叫啥名字?”
那妹儿说:“没有名字,只是大家叫我细妹。”接着又问:“姐姐家在哪里?”
虎妞说:“我没有家了。”
细妹子说:“那你就留在我们班里,我就拜你当我姐姐,我有你这个姐姐也有个照应,要答应我就去给爹说去。”
虎妞觉得一时也没个落身之处,于是就点点头,那班主叫陈锦山,刚才也见了这虎妞的武艺,又知道她识字,又听细妹说她们结了姊妹,于是高兴的收下了她,虎妞就混在这艺班里沿江流浪。
细妹子把她领进了艺班住的小旅馆,虎妞说好多天没洗澡了,一身臭痒,细妹子急忙到厨房烧了一大锅水,打了几桶提进房间,二人就开始脱了衣服洗澡。细妹子见虎妞那结实美丽的身子,忍不住摸了一把,羡慕地说:“我要是有你那迷人的身子,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虎妞问:“谁欺负你了?姐姐替你出气去!”
细妹子说:“干咱这一行的女孩子,哪个不被当地地痞流氓、码头舵爷、官府衙役揩油侮辱的?”
虎妞说:“有姐姐在,看哪个敢?”
细妹子说:“我爹说,出门在外,能忍则忍,不能忍会闹出大事的。”说着就浇水洗起自己的身子来。
虎妞说:“我虎妞什么时候怕过事?小时候,一个大豹子把我川儿哥哥衔去了,我拉着豹子的尾巴硬是把我哥哥夺回来了的。”她见细妹子睁大了眼睛,知道她不相信,接着说:“你当我在吹牛?不过,那时也亏他家有只忠诚的狼狗,最终还是那狼狗和豹子同归于尽了!”
细妹子更是惊奇地问:“怎么?既是你的川儿哥哥,怎么又是他家的狼狗?”
虎妞脱完衣服,开始往身上浇水,见她惊奇不解的样子,说:“川儿哥哥是我的师兄,我们一起长大的,也是我爱的人。”
细妹子说:“那你正好嫁给他呀!”说着往她身上浇了一瓢热水,帮她搓了搓,觉得她身上的肉很硬实,又说:“姐姐的身子这么迷人,他一定会娶了你。”
虎妞气愤地说:“可他娶了别人,就是我的师姐杨青青。”
细妹子说:“我明白了,所以你就跑出来了。”说着给她头上泼了一瓢水,给她洗头发。
虎妞头一甩,说:“也不是完全为这事,还因为我的另一个师兄田祺儿要娶我,就在他的花轿来之前,我跑出来了。”
细妹子光着身子坐下来,忧伤的说:“既然田祺哥哥要娶你,是好事呀!你怎么就跑了,他爱你吗?”
虎妞说:“怎么不爱,成天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你,缠得心烦!”
细妹子说:“那好呀,说明他是真心爱你的呀,我还没人缠我呢!你这一走,不知田祺哥哥好伤心的!”说着不禁落下泪来。
虎妞见这细妹子为田祺落泪,觉得天下事,好多都是一个缘分,那田祺天天围着我转,我却找不到感觉,我不喜欢他,这丫头还没见过他,就在为他伤心落泪,难道这世界冥冥中真有月老在暗中牵红线,要真有,不知我的那个有缘分的情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