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南境前,这是我们最后需要去的地方。”
沙沙……诺拉脚踩在落叶上。
她遵照母亲的遗嘱之一,来到了东部边境的深林中。
在过去的一夜里,她穿过了兽部的黑暗森林,现在已接近南境的边境。
“……放开我!”
铁索被扯动的声响传来。
诺拉回头。
兰顿被她拖在身后。
他身体上的伤结了棕红的痂,但因为并没有受到好的照料,现在渗出了不少血。此时,他的双手双脚都被诺拉锁上了布有禁制的锁链,被拖拽着困难迈步。
冲着诺拉,兰顿眼中燃起冰冷的火。这种处境明显令他难以接受,或者说,倍感屈辱。
诺拉却说:“不。”
她缓缓地转头。现在,她才不在乎兰顿的想法。准确说,父亲的遭遇、母亲的死让她恨不得整个兽部就地毁灭。
“克拉雷!”兰顿愤怒地喊道。
诺拉脚步一顿……兰顿竟喊出了她的姓氏。
不过,她转念又想明白了。
刚刚又是她使用雷阵,又是母亲施展预知,如果兰顿对她的身份毫无察觉,那才奇怪了。
诺拉继续拖着兰顿,一声不吭。兰顿则瞪着矮他快两个头的女孩,愤怒地抿起了唇。
他们踩过了漫着阴影的杂草,裹着泥泞的土径。
在一片长草丛生的山坡后,诺拉最终找到了母亲所说的地方。
“到了。”那里是一扇被铁索紧紧咬住的木门。密布的结界在诺拉指尖触及时才可见。她念出了一道由母亲告知、一路上铭记于心的咒语,随即一滴血从她的指尖滑落,渗入结界。
轰!木门应声打开,浸出一片阴暗。
“……你要带我去哪里?!”
兰顿朝里面看了眼,声线紧绷,“你知道结了‘灵庇契’后,你重伤了我,你自己也会重伤吗?”
“那又怎么样?过来。”
诺拉听到灵庇契就生气。算计。她被他算计了。
兰顿却依然一动不动。诺拉不耐烦地抬手,喊道:“臣服。”
随她话音落下,一股巨大的无形力量从天而降,扑到兰顿身上时又化为了有形。其如同牢笼和锁链,瞬间压制住了他,令他半跪了下来,在诺拉面前作出“臣服”的姿态。
这正是“臣服契”的力量之一:
主人可以任意对臣服者形成压制。
兰顿的脸色瞬间白了,染血的翅膀也颤抖起来。诺拉看出他是气的。
也是,兽部高贵的圣子,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经历?
而看到兰顿这副模样,诺拉之前因为被算计的郁气散了不少。她突然很想学着他之前的表情,露出个轻慢的笑容,让他更难受些,但随即她心里却咯噔一声。
诺拉又想起了母亲。
在过去,母亲总教导她不要利用身份或地位去任意折辱任何人的人格,因为这些优越都并非是永久的。给别人的,总有一天可能会被还回来。
“算了。”诺拉撇下嘴角,撤去了压制。
她又抬头对那恶兽说:“如果不想再尝到‘压制’的滋味,就自己进去。”
她让步了。但兰顿却冷冷地抬头,手臂拉拽锁链,声音从牙缝中出来。
“你……你之后,最好企盼不要有解开契约的那一天。”
“不然那一天……我会让你尝到我现在的滋味。”
“哼。”诺拉懒得和他多说,冷哼了一声,推着兰顿进去了。
……
木门后,是个阴暗无比的空间。诺拉按照母亲的指示找到了一支羊皮卷,上面画着这里的地图和写着一些说明。虽然母亲浅浅交代过,诺拉读明白一切时还是吃了一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兰顿不安的声音传来。
诺拉说:“兽池。”
他们已经到达了一个地下室。废置已久的异能器械摆在墙角,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室内中央的两个巨型池皿。
水池陷入地下,其中赤红色的液体未被处理。而那液体明显有问题,当诺拉的脚靠近一步,其便如初醒的火焰般跳弹,最终化为雾状的兽形,似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诺拉睁大了眼睛……而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再次荡过了她刚刚了解到的一切,屏住了呼吸。
“兽池”。这正是母亲要她来的地方。
“诺拉,你们不能就这么直接回南境,回去前,带他去兽池,开启兽池……那……那是克拉雷家族曾负责的一个计划……”
母亲临死前的嘱托再度荡过诺拉的耳朵,她的眼眶酸起来。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到兰顿依旧困惑地盯着她,抿唇坐了下来。
“你先别问。至于这里到底什么情况……”
诺拉低头翻阅羊皮卷,“让我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