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思忖片刻,斟酌道:“听闻今上下旨欲疏浚北通运河?”
见傅铮点头,她继续道:“既如此,何不以工代赈,征调江北一带灾民加入到运河疏浚之中?”
傅铮认真思考了片刻,写道:“今上虽下旨疏浚运河,然眼下国库无力拨款,动工恐要后延。”
易然道:“西汉武帝曾推行算缗告缗,今朝能否一试?”
算缗告缗,顾名思义,实际上是一种财富再分配。昔时武帝采纳张汤与桑弘羊等兴利之臣的献策,推行算缗令,对富商大贾征收财产税,将其一部分利润征归国有,并以告缗令进行监督。
傅铮思忖良久,写道:“姑娘似乎于此道有些研究?”
易然默了默,想起那篇刚写了个开头的论文,也不知算是有研究还是没研究。
傅铮定定瞧她半晌,继续写道:“姑娘所言不无道理,我会认真考量。”
围在那处的难民已然散了,地上残存着些半干的水痕。易然叹口气,想着还得在傅铮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两日,觉得有些惆怅。
她试探着问:“记得公子昨晚说家中已有妻室?”
傅铮点了点头,疑惑地瞧着她。
易然咳了咳,继续道:“公子这般…善良单纯,想必姻缘上尚算美满?”
傅铮毫不犹豫地摇头。
易然:“...”
她决定开始自己的表演:“我曾同一名高人学过些窥天推演之术,不知公子可想看一看自己的姻缘?”
傅铮迟疑片刻,写道:“有劳姑娘。”
果然,她就说想傅铮八成信这个。易然盘坐在地,双手垂放在膝头,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她张开眼睛,开口道:“伸手过来。”
傅铮茫然地蹲下身去,摊开左手。
傅铮的手修长挺直,骨节分明,很是好看。易然端详了片刻,夸张地倒吸口气。
傅铮拿另一只手写道:“如何?”
易然惋惜地摇了摇头:“观公子手相,代表姻缘一脉纹路曲折,乃是坎坷之相。公子与尊夫人成婚,可是身不由己?”
傅铮看了她一眼,沉沉点头。
易然继续忽悠道:“婚后你与夫人的感情不算和睦,你曾一度厌弃夫人,可是如此?”
傅铮复又点头。
易然道:“眼下尊夫人可是欲与公子合离?”
傅铮愕然瞧了她一眼,似是被她的推演之精准所震撼。易然摸着下巴,笑得高深莫测,哼哼,傅铮,忽悠的就是你。
她叹了口气,没等傅铮答话,继续道:“公子与尊夫人这段感情注定夭折,强求不得,公子之后亦会另觅良人。我只想送公子八个字——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傅铮顿了顿,伸手写道:“若我强求呢?”
易然噎了噎:“强求无益。”
傅铮瞥她一眼,继续写道:“姑娘推算的是天意,傅某却相信人定胜天。”
易然:“…”
得,傅铮这是打定主意跟她死磕到底,不死不休了。她仿佛看到白发苍苍的傅铮杵着拐杖立在马厩前,看着里面同样白发苍苍的自己,欣慰道:“易然,你看,我就说过,人定胜天。”
她思忖片刻,决定从其他方面敲打一下傅铮:“我观公子印堂发黑,近来似有灾殃。若想免去此劫,须得多多行善,切莫再造杀业。”
傅铮神色淡淡的,易然一时摸不准他是听没听进去自己这番话。然后她见傅铮写道:“既然姑娘通晓推演之术,不知可能算到我夫人眼下身在何处?”
易然:“...”得,这是半句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