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嘟囔了一声，无论他的道德操守多么正派，也只能无奈的同意。越是靠近上层阶级的仆人，越是能体会到这一点。

阿拉贝拉闷闷不乐地坐着，没跟任何人交流。我和阿拉贝拉在很多方面类似，最明显的是，与其他人总是充满欢乐的积极观念不同，我们总是对生活持悲观态度。现在，在我和阿拉分道扬镳之后，她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阴暗了。她似乎坚持认为我拒绝和她一起搞阴谋诡计是在故意针对她。天哪，我多么希望她能放过我！这个女人难道上辈子是只斗牛犬吗？

她一直瞪着我，试图直视我的眼睛。但我对和她对垒不感兴趣，只是将视线放在桌面上，等待拜伦总管出现。

“你又想怎样？”她的执拗再一次惹恼了安德鲁。

“我只是觉得纳撒尼尔太笨拙了。竟然能被安德鲁的拐杖绊倒！夫人亲口对我说，纳撒尼尔的行为给彭里斯家族带来了耻辱，她还以为绊倒的会是本来就腿不好的那个呢------”这句话让我羞耻得涨红了脸，因为我不确定夫人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都要归功于你。”安德鲁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拉贝拉冷笑着。现在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战斗即将开始了，餐桌上愉快的气氛开始消退。

“你说得对，阿拉贝拉女士。”我在争吵进一步升级之前打断了他们，“我是很蠢，我对此深表歉意，我不会再这样了。”

“你最好不会！”她怒气冲冲地说，“不然你会被解雇的！”

“现在是你负责招聘和解雇吗，阿拉贝拉女士？”拉娜义正言辞的问，她恼火地发现，阿拉贝拉仍然在用上午的恶心诡计制造麻烦，“我认为这个权力属于拜伦先生和玛莎太太。”

“我只是在说出我的想法！”阿拉贝拉显然觉得自己正因为发表见解而遭到迫害。这是她尤为痛恨的一点，总是因此迅速斗志昂扬。“而且我没说错，夫人显然也很不高兴。纳撒尼尔是第一男仆，时刻保持警惕是他的工作--”

“从你的脚下保持警惕吗？！”

“够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拜伦总管和玛莎太太走进了仆人餐厅，他们俩看上去都非常不高兴。我赶紧垂下眼睛，拜伦瞪着我的视线让我的手掌被汗水浸湿了。

“纳撒尼尔，”拜伦总管点名了。我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已经准备好道歉了，“你今天的行为令人无法接受，使我们所有人都感到耻辱！你是第一男仆，应该成为这个庄园的代表！如果你继续犯这样的错，如何期望巴林福德庄园会有好名声？我本应该因为这次过错降低你的等级，而我现在没这样做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有一个公爵在这儿。”

“对不起，拜伦先生。”我知道现在再怎么认错都不够。

“如果你再次滑倒，你自己知道后果，”拜伦先生怒斥道，“当我和你说话时，你要看着我的眼睛！”

我在拜伦音量提高时几乎跳了起来。每次面对拜伦总管，我都很难维持心智不崩溃。与其他人不同，拜伦总能轻易压垮我的心理防线，对我岌岌可危的自尊造成会心一击，我几乎无法直视拜伦的眼睛，即使只有短短几分钟。

“……对不起，拜伦先生。”我再次艰难出声，“我很抱歉，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你最好不会。”拜伦先生咆哮着就座。

尴尬的沉默吞噬了整张桌子。安德鲁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愤怒地在桌子边缘攥成了拳头。

“拜伦先生-”当拜伦开始将剩下的烤鸭切成薄片时，他忍不住爆发了，“这是我的错，不是纳撒尼尔的原因，我才应该受到惩罚。”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快喘不过气了。

拜伦停下给鸭肉切片的动作，他的眉毛因安德鲁的胆大妄为而挑了起来，显然不满被人挑战权威。

“只有我能决定谁该受到惩罚，安德鲁先生，”拜伦警告，“又不是说你能停止使用拐杖，不是吗？”

在桌子对面，连拉娜都畏缩了。

“我认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纳撒尼尔是不公平的。”安德鲁没有退缩。

“这个话题停止讨论。”拜伦先生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