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仆人都在门口排列整齐后，拜伦总管紧随着彭里斯一家人站在了所有仆人前面。正当我的目光凝聚在身前的乔拉娜小姐的后脑勺上时，一辆闪闪发光的黑色汽车从车道尽头出现了。看到汽车行驶得如此笨拙和缓慢，我不免想起，十年后的汽车是如何外形精致和行驶灵活。菲利普的汽车最后以一个潇洒的刹车停在了满是沙砾的庄园大门前。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口砰砰地跳动，当司机跳下车来并向后打开乘客车厢的门时，我的手掌已经因紧张而浸出了汗水。汽车后座里先是响起了一连串的动静，然后……

菲利普·卡文迪许公爵从汽车后座轻松地走了下来，一如既往打扮得时髦而华美。看到菲利普的俊美面容，我感到自己的心脏痛苦地在胸口缩成一团。

是的，我一开始只是被菲利普异常迷人的外表所吸引，也许很多人会说这很浅薄，但要知道，毕竟我们这类人，没有那么多机会慢慢地互相接触培养感情，所以大家都是凭第一印象互相吸引，这没什么可谴责的。

令我真正爱上菲利普的，是当菲利普在朦胧的烛光下对着我低声吟诵诗歌时，那一刻，我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后面的那么多年里，我的心渐渐麻木的不再兴起波澜，关于菲利普的记忆很快就被其他生活中的悲哀所污染，褪去了颜色。但是在此刻，看到他又年轻又有活力的样子，我发现自己的心再次碎裂了。

我知道我的情绪一定在脸上控制不住表现了出来，如果不能压制下去，我就完蛋了。

“欢迎来到巴林福德！”彭里斯伯爵向菲利普公爵致意。菲利普公爵简单地回应后，迅速转向彭里斯夫人。

“彭里斯夫人，”他优雅地牵起了她的手轻轻亲吻了一下，他一直喜欢在公众面前表现得风度翩翩，“非常荣幸见到您。”

“欢迎您，卡文迪许公爵，”她优雅地回答，“很高兴您能抽出宝贵的时间来拜访。这是我的女儿乔拉娜，您当然已经认识了。”

“乔拉娜小姐，”菲利普握住她手，再次展现出了同样的魅力，“你好。”

乔拉娜小姐轻轻眨了眨眼，菲利普竭尽全力做出被吸引了的样子。

“还有蕾拉。”嗯，这次倒很快就过去了。

菲利普在公众场合总是不遗余力在女士面前表现得像个花孔雀一样。许多人会认为他特别爱招摇，因此留下坏印象，但我能理解他，菲利普必须用这种假面保护自己，借以掩饰自己的秘密……我非常了解这里面的挣扎。

这就是为什么第二次重新来过真是太可怕了。

“请进去吧，你一定累了。”彭里斯夫人正欲引导他往里走，但是菲利普貌似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她。

“哦，彭里斯夫人，我必须坦白，我希望不会引起太多麻烦，”每个人都停下来转身听菲利普不得不说的话，“我的贴身男仆在出发前病了，所以我……”

“哦，好吧，”彭里斯伯爵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拜伦，服侍公爵大人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拜伦一想到能为公爵穿衣服就激动起来，“我会亲自照顾公爵大人的。”

“哦，不，让管家来服侍我就显得我不知礼了！”菲利普态度诚恳，“随便一个男仆就够了……”

然后，他以一种戏剧化的随意目光看了过来，视线在所有仆人身上晃了一圈，最后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

尽力维持着面无表情，我对上了他的视线。天哪，我看着菲利普脸上的笑容，就像在看一个过去的幽灵。

“我记得这个人。”菲利普说，他的话语里隐藏的情绪只有我能感觉到，“当我在伦敦和彭里斯夫人共进晚餐时，是你为我们服务的吧？”

“是我，大人。”我尽量平静地回答，那时我对菲利普服务得非常周到，各种层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