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脑子绝对比别人多,这是肯定的。”她呛了回去,眼睛却盯着我。
“你说的话让人觉得你没过脑子。”安德鲁说话的语气开始让餐桌旁的每个人紧张不安了,“纳撒尼尔没有任何地方招惹你,但你仍然在针对他。”
“是啊,他也没那个`条件'招惹我。”阿拉贝拉大叫。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让我畏缩了一下。阿拉贝拉是我唯一坦诚过自己性向秘密的人。以前我们关系亲密时也曾不客气地互相调侃甚至嘲讽过对方,但阿拉贝拉从来没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过,但我现在知道了,阿拉贝拉大概内心也觉得我的“特殊偏向”是肮脏污秽,上不得台面的吧。她现在明显是把我的取向当作把柄,故意用这个把柄刺痛我。
“看来你找到了一种更招人讨厌的方法了。”就在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时,女仆领班拉娜开口了,连她这个向来性情温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我大概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肯定是觉得阿拉贝拉简直不可理喻,我是这个房间里唯一和阿拉贝拉关系友善的人,她却还在不停地针对我。
“哦,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阿拉贝拉回击。
“够了!”拜伦总管高声命令。
桌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德鲁仍然不忿,阿拉贝拉面色不悦,我夹在他们之间简直吓得要死。拉娜也不太高兴阿拉贝拉向我开火的行为。克罗伊和艾伦看着这一切,不确定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坦白说,我不在乎。”拜伦总管警告说,视线在阿拉贝拉和安德鲁之间反复游弋,“我们的表现代表了我们服侍的主人,彼此合作是我们的责任。请摆正自己的位置,并停止这种内斗,否则我会让你们停止。”
他的警告很明确了,阿拉贝拉和安德鲁立刻沉默下来。我被困在他们之间的位子上,不敢抬头。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断地想着菲利普和阿拉贝拉这两个难题。我希望可以做点什么,但是发现自己仍然不知所措。对菲利普公爵,我无法改变社会认知和我们之间不同的阶级地位。我无法改变自己的性别,不能用女性的身份和菲利普在一起。而且我只是一个男仆,没有钱没有自由,也没有社会影响力来解决那些时刻想抓住菲利普和我的把柄的人。我们的关系注定要失败,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挽救它。
至于阿拉贝拉,即使她和我关系友好时,她也总是让我感到困惑。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提高自己的地位,但是当大多数人都觉得她可恶时,这一点要怎么实现呢?她的答案很简单: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在以前,我曾钦佩过她的才华,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她很恐怖。她为什么就不能让事情过去?她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最糟糕的是,安德鲁已经把这件事上升到针对他的人身攻击了(倒不是说我不能理解他,毕竟谁被阿拉贝拉这么阴阳怪气的针对都会生气的)。我真心希望事态不会进一步恶化下去,如果够幸运的话,阿拉贝拉或许会看清事不可为而放弃对安德鲁的阴谋,毕竟我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再帮她了。或许我应该继续保持低调,不掺和任何事,不打听任何人的八卦,如果我没法继续给她提供线索的话,她可能就会因为我没用而放弃拉我站边了 。
菲利普到来的那天早上,我发现自己真的很难装出开心的表情。我及时穿好衣服,下楼,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日常工作。
火车会在11点钟到达小镇,菲利普公爵预计将在11点半到达庄园。11点一刻时拜伦总管组织所有高级仆人在大门前列队,挨个检查是否准备完毕,以确保公爵到达庄园时万无一失。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拜伦总管在我面前停下脚步,对我忧郁的表情感到不满,“纳撒尼尔,你至少要看起来很高兴。”
我立刻调整了表情。
拜伦小心翼翼地抚平了艾伦翻领上的褶皱,然后朝大门走去,“很好,我们出去迎接他们吧。”
“我也去吗?!”贝莉对此机会感到非常高兴。
“……不,贝莉。你不用去。”贝莉的梦想被打破了,露出一副绝望的表情。当所有人往门外走时,拜伦的脚步顿了一下,停在了安德鲁面前,“你的腿能行吗,安德鲁先生,要不你就在里面等吧?”
“我想去,拜伦先生。”安德鲁试图继续前进,但是拜伦总管再次阻止了他。很明显,拜伦对安德鲁的拐杖极为尴尬。
“并没有要求全体员工必须出席。”
“我想去。”安德鲁对这个话题失去了耐心,于是在拜伦先生试图再次阻止他之前走了起来。
“嗯-”拜伦先生放弃了,其他人继续从他身边经过。
当大家前进时,我听到了阿拉贝拉和安德鲁争执的声音,哎,又开始了。
“你可小心不要绊倒了,否则会让我们所有人尴尬的。”
“我一定会小心不要让你绊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