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安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终于还是出声问道:“你既有武学傍身,为何还要在邱氏粮行做苦差呢?”
邵七已然猜到她在纠结些什么,看样子她还是没有忍住不问,索性反问道:“你是如何发现邱财顺和吕世阳是相勾结好的?”
林清安想了想回道:“最近这些日子,关月的粮价实在太高,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去各处粮行询问后才知道,那些从其他地方来的农商都被官府定了粮,因此只有少部分像邱氏这样的粮行才还剩下一点存货,因此价格也卖得很高。”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只是后面实证过后我发现,我父亲调度了四方的粮食来梁城,这些粮食足够救济灾民,并且还可以发放农期的育种。
可为什么关月县衙还要去私自买粮呢,所以就想着去郊外的草市看一看,没想到居然看见吕世阳和邱财顺是一起去的,所以这邱掌柜哪里是有什么自己的存货,不过是吕世阳他们打着名号让他一人垄了货罢了。”
“既如此,你再想想,如今既有朝廷在发放救济粮,邱财顺的高价粮自然是再卖不出,可为何还要再去垄粮?”
林清安听着邵七说,愣了一晌,随即不可思议道:“难道他们想再来一次,谎称朝廷派发的救济粮还没有到,暂时没有粮食可发,这期间,灾民们为了活命,只能想尽办法也要去邱财顺那里买一些粮食,等到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官衙再放粮?”
邵七点了点头:“到时候,只会白白饿死更多的人。”
听了他的话,林清安清安小脸皱成一团,又突然想起吕世阳派人来追杀自己时,邵七他甩过来的那只长锥,瞬间贯穿了那领头的身体,莫不是......
林清安惊讶的站起来,手中只吃了几口的鱼落在地上,双目痴痴愣住望向邵七:“你......你不会......不会是想在今天杀了吕世阳和邱财顺吧?”
邵七眼底闪过一瞬寒光,吕世阳虽确与邱财顺勾结,但是两人都是行事谨慎,几乎很少亲自出面。
如今关月县要想出城,除非有紧急的要事,必须要有通行信印否则不得出行,这就连官衙也必须遵守,吕邱二人为了掩人耳目很少出城,都是让人代替出去打着官府的名头和农商洽谈。
想来廖氏一家在这荒年间还能过得衣食无忧,也是在救他那日冒险去走了邱财顺的路子,假装孩子病重,要出县去其他地方就医,实则是帮着洽谈去了。
若不是林清安恰巧碰见两人在一起,即使他们被发现了事情败露,恐怕吕世阳还不会承认有官衙买粮这回事,要把事情推给邱财顺,而邱财顺自是早就找好了那些替他置办粮食的人当替罪羊。
如今,邱财顺安静了好一阵子,最近却又开始忙碌起来,肥头大脸上摆满了贪婪的笑意。
若是猜的没错,想必是接到消息,知道朝廷派来视察灾情的官员要离开了,没了人监视,自然是老调重弹,只这关月县,不知还得乱多久。
因此,只有呆在邱财顺身边,伺机而动。
以往农商供应的是关月近一半的粮食,虽说关月遭了灾,会累及四方,但照常供给的粮食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要将这么大一批粮食运进城中,绝对会被守城士兵扣住检查,靠邱财顺自己一人根本无法完成,定会有官府之人同往。
届时,他再出手解决掉两人,地点又在郊外草市,官府之人与米粮大户同时在草市被杀,这其中的关联很明显就能看出。
到那时候,这消息恐怕想压也压不住了。
这于官府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个牟利的法子。
可对于食不果腹,生存无望的饥民来说,可就不是轻易能接受得了的了。
林清安知道了邵七的想法,也明白了他为何带着伤,却还要在邱财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做这么久的粗使。
他是这么好一个人啊!
那天若不是她也跟着出了城,邵七他不必分心自己,定会将那吕世阳和邱财顺给杀掉,将他们的阴谋揭穿,公之于众。
她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很厌恶官府,可为什么要用这么危险,这么决绝的方式,杀人偿命,虽说这邱吕两人死有余辜,但这会把自己也卷到里面去呀?
见邵七沉默着,也不回答她的话,算是默认了她这一猜测。
于是林清安在他身侧蹲下来,双眼凝视着他,认真的问道:“你已经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勾结,还知道因为有通行的限制,他们两人会一同出现,为何不上报,却要独自去冒险?”
邵七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有用?”
林清安想了一下确实如此,那吕世阳可是县府的师爷,跟在县丞身边做事,他既然敢这么大胆胡作非为,想必那县丞大人也不一定是干净的。
说不定就是他指使吕世阳去的。
“可是除了他们,还有我父亲啊,父亲受朝廷钦派,出了处理与北戎族的战事以外,还要得巡视梁城灾情。”
“且父亲在关月县留了属官的,这些日子关月的灾情得到控制,世风秩序也得到恢复,这得多亏赵大人他们。所以他们与那吕世阳是绝不同的,你为何不去那里上告吕邱一派?”
闻言,邵七拧眉,放下了手中的鱼,整个人又像原来初次见面时一般的阴鸷。
林清安明显感受到了他的不悦,也隐隐发现了他对于朝廷的厌恶,于是放缓了语速,轻语道: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父亲可是皇帝陛下指派的官员,除他以外,也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人,是一心忧国忧民的,他们是绝对不会和吕世阳他们这种人同流合污。我向你保证,父亲如果要是知道了他们做的这些恶事,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林清安双目直直的盯着少年,和之前几次一样,想要得到他的答案和认可。
可是这次,容湛沉默不语,不理睬她,甚至都不曾看她一眼。而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也没了刚才好。
明明他对她的态度是缓和了一点的,可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初次见他时的样子,如此冷漠,如此刀枪不入。
林清安有些失望,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一定得要让他相信自己,也相信父亲呀。可还没说出口就被少年打断了话。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洞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