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记得,在昏厥过去前,两人是滚落到了一处灌丛遍地的坡上,当时能看清周围的事务,但是光线实在昏暗,不同于此处。
林清安止住了口,知道他不愿意再纠缠这个问题。
也罢,反正之后等父亲回来,他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这里不完全是没有出路的谷壑,那日我发现,顺着坡道过去,光线会越来越亮,直到下了坡,便完全明了了,我就看到了这处浅洞。”
“所以,这谷底的另一边应该是有出路的,而且我去寻吃食的时候发现,这另一边不似我们掉下来的那地方这么深险,而是慢慢的坡度起伏,我想,只要我们能顺着坡爬上去,就能绕出这深谷。”
邵七知道她的意思,许多谷壑,夹在两峰之间。
除了山间缝隙外,通常还会有其他的出口,相当于到了山脚下,朝着光绕出去或是跟着水流走,总会走的出去。
于是朝林清安说道:“吃完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
一直缩在这山洞里,指不定晚上还会有野兽出没。况且,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林清安没有注意到他的隐忍,只以为他身上多处受着伤,因此精神有些不佳罢了。
应声后,着手收起火折子,将吃剩的几个果子用方才那件外衫包起来,挂在肩上。
然后上前扶着邵七的手臂,慢慢使力将他搀扶起来。
......
相比起谷底的清净,关月县城里确却是闹翻了天。
“你个狗官,都到这步了还不老实交待,说,到底我清安妹妹被你弄哪儿去了!”
关月县衙里,林铭川坐于中堂之位,平日里尤是亲和的面色在此刻凌冽而寒肃,眉间纵着忧心。
堂下跪着的是关月县的县丞还有三班六房等头头,吕师爷自然也在行列。
证据确凿,又有林铭川威压在上。
为首为恶的几人早已承认了官商勾结,垄断民粮,几相分利的事情。
然而问道林清安的行迹,在场却是无一人有应答。
此次,林大学士前往大胜关,与怀佑将军李茂巍一同挫攻北戎族暗伏兵力,敌方落荒逃走,林铭川遣使交谈,戎人明确答应退出防境。
为防止戎人再有异动,怀佑将军任驻守大胜关,其子李云扬听说林清安居然也在梁城,便随林铭川回了关月县。
哪想一回来,清安妹妹是没有见着,反而是驻留关月的赈灾使见着林世伯,哭着跪着爬过来说他处事不利,还把清安妹妹给弄丢了。
而罪魁祸首就是堂下这群贪官污吏,结果现在问道还不肯应声,他在一旁气得牙痒看不下去,上来踢了那什么师爷玩意儿几脚。
大堂气氛凝肃,赵业似乎能听见李小将军那一脚下去,折了吕世阳两根肋骨的声音。
他本是跪在地上,林大学士却让他站起来说话,其实比起跪地,这更让他心中不安,后背上,冷汗已经湿了内衫,开始浸出来。
那关月县衙和关月县城内各大号商户之间的勾当,他早就心中有数,但因为其中勾连太多,若是轻易抓捕,恐怕县丞也好,吕世阳也罢,还有那些商贾粮行都有自己的说辞。
到时候,恐怕白白抓了一堆被利用的替罪羊,却把始作俑者给拎不出来。
还不如放出消息,先假称他们要归京了,此时又近农期,这群狗官肯定会抓住机会,故技重施。
届时他再当场对质,证据确凿,该抓的一个也跑不了。
哪里知道,林大学士的女儿竟然会中途冒出。
她虽有通行令可以随意进出城门不必记录,但是林大学士不在,他可不放心这丫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怎可能担待得了。
因此早在城门处打了招呼,若是看到林清安出城还是得悄悄记录下,派人告知他。
当时还以为小孩子贪玩去了,可竟然一夜都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可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隔日正要派人去寻就收到报案说:市坊里一处衣料铺子着了火,死了好几个人,似乎还有人看见那个近几日在街上派粥的官家姑娘也在里头,没出得来。
火势惊人,那邱掌柜从里面逃出后,愣是吓得没了神,跑回家躲了起来。
刚听到这些传言,赵业原本还好歹悬着心,这会儿就像是失了魂儿一样。
昨日一同出城记录在案的还有吕世阳和邱财顺,而那林大学士的女儿心眼儿好,可脾气却是个急的,没他爹半分稳重,若是让林清安给遇上他们做那腌臜勾当......
偏偏隔了一日,那市坊就着火了,还传言说烧死的人是林清安......
几件事情稍加联想,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由此,赵业也顾不得抓错人,没了那精力再和吕世阳等一丘之貉做周旋,直接全部抓捕归案审问。
然他才刚把人抓过来,都还不知道林清安的下落,林大学士还有李小将军竟然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