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慈靠着柔软的枕头，像一条失去了水的鱼，闭着眼疲倦地说：“不如我们提前退休吧，好累。”

谢霜之所以这么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想为死在异国的父母报仇，让燕国早些覆灭。

而燕国的细作计划暴露、精锐军队被灭，会加速他们的灭亡。

这样算来，谢霜大概不到三十五岁，便能完成这个目标。

同在苏唯座下的谢霜自然知道“退休”这个词的意思，他帮君慈按摩完肩颈，便移到她的腰部，藏不住脸上宠溺的笑：“好，听你的。”

腰间的酸痛被力道适中的按摩很好地缓解，君慈发出满意的喟叹，享受着夫君的照顾。

她都已经想好了，等燕国覆灭，他们退休之后，便去当年谢霜父母埋骨之地，将他们的尸骨移回，再在凌烟阁上，挂起他们的画像。

他们为国捐躯，在燕国的荒野飘荡了这么多年，北方的风雪寒冷刺骨，若是回到处在江南的京城，一定会很开心吧。

谢霜也一定会很高兴。

日子过得很快，初冬直至腊月，仿佛只在一瞬间。背后组织的事情已经解决，成员尽数捉拿，组织从上至下一一审判，该流放的流放、该杀头的杀头，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任将军带着军队攻打燕国，已经成功夺下五座城池，距离燕国都城仅有不到八十里。

只是谢霜的眼睛仍然没有好起来。

苏唯还是那副说辞，每次问起都是一字未改。

君慈生辰的前一日晚间，她早早地批阅完今日应该回复的文件，难得地跟谢霜在正常时间吃了一顿晚饭。

白日里天色便阴沉得厉害，晚上更是不见月光。

吃完饭，君慈挽着谢霜来到窗前，前些日子她听苏唯说，这几天京城可能会下雪。

从出生到现在的这么多年里，她见过雪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因此心中还是挺期待的。

不过谢霜生在燕国，应该对雪见怪不怪，不感兴趣。

“阿雪？”她迟迟不说话，谢霜只好发问。

君慈望向黑暗的夜空，不知为何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回头说：“我在想的东西，与我有关，你猜？”

谢霜无神的眼睛看向她，认真地想了想，问：“是雪么？”

话音刚落，便听屋外的春衣和小芷异口同声地说：“下雪了？！”

君慈眼前一亮，拉着谢霜走出屋外，望向天空，果不其然有细碎的雪花片片飘落，落在脸颊上，带来一丝丝冰凉，很快便融化了。

她拉起谢霜的手，静待一片雪花落到他的掌心，“猜对了。”

从没见过雪的佑之也跑出来，在越来越大的雪里到处扑腾，满眼都是好奇。

“那有奖励么？”谢霜忽然拉进她，揽住她的腰，笑着问。

君慈抬起头，惊讶地发现他眼睛不再黯淡无光，倒影出她的轮廓，“你，你的眼睛……”

“没有的话，”谢霜双眸装满了君慈，时隔数月，他终于又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我便自己来讨了。”

随后双唇相贴，灼热的气息缭绕在脸颊上，亲密无间。

君慈接下来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此后如星如月，如霜如雪，日夜相伴，岁岁盈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