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谢霜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问:“我们回去吧。”
君慈迟滞片刻,才点了点头。
接着天旋地转,身体悬空,被谢霜打横抱了起来。
她已经万分熟悉这个动作,没感觉到半分不适,无论是身体或是心理上,甚至还伸出手环住谢霜的脖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这次算是走不了了,再灰心丧气也不能回到坠崖的当时把谢霜踹开,不如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君慈想着想着心中便先叹了口气。
和师父与弟弟相见的日子,又要向后拖延了。
谢霜让刘大人带着士兵继续巡察,抱着她、拿着佩剑回到小院,先把佩剑放到桌上,再把君慈放到床榻上,仿佛她是什么珍贵又易碎的瓷器。
君慈直愣愣地看他,突然发现,除了弟弟和师父,此前从未有人这般珍而重之地待她。
她不明白,人有时候连与自己有相同血脉的兄弟姐妹都可以刀剑相向,为何有时候也能对一个毫无关系、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人付出真心。
若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应该请教别人。
可直到父皇驾崩前,她与这位生身父亲都未曾过多相处,他并没有教给她任何东西过,母妃病弱,平时说话都费力,只说过一些浅显的人生道理,而师父也只是教她习文练武。
在这漫长的将近二十年生命里,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感情,尤其是爱情。
她见到的爱情,要么如话本中一般浮夸;要么是相互算计、背后有输不清的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和利益;要么便是单方面的压制,女子在男人掌控下生不如死。
君慈不禁皱起了眉,然而下一刻眉心便是一热,抬头看,谢霜垂眸看她,重复着说:“不要皱眉。”
可是听到这句话,她更加烦躁起来。
她忘记了,让谢霜这般对待的人不是她,是李听雪。
世道说,女子这辈子不嫁人不生子便会被人耻笑,可她幼时长于师父座下,那是个大楚建国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奇女子,无人知晓她的年岁,她活出了与这世间女子都不一样的姿态,不仅未曾嫁人生子,甚至做到了连很多男人都望尘莫及的国师的位置。
在她的影响下,君慈便也不觉得嫁人生子是女子这一生必行之事,所以若是她离开相府回到宫内,也不会考虑这两件事。
她纠结的一切,其实都没有意义。
从前她是不会想这些的,一定是太闲了。
得找点事情做。
让“玄戈”的人接她出去是失败了,但是她也可以让“玄戈”的人来到她身边,不至于在偌大的谢府里单枪匹马,单打独斗。
君慈闭了闭眼,平心静气,把杂念全部抛开,接着迟钝地闻到了一阵铁锈般的血腥气味。
她眨眨眼,望向谢霜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慢吞吞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抬起迷蒙的眼看他:“你……你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