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连问了几句,君慈都没答话,他只好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前,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柔声说:“别怕。”
其实在他的记忆里,君慈从不知道什么叫“怕”,哪怕是幼时落魄,或是后来她母妃重病离世,又或者是骤然宫变,登基的机会落在她弟弟头上,她不得不扛起了一个庞大帝国的重担,她也从未表露过害怕这类的情绪。
她没有时间、更没有机会害怕,桌前的奏折堆成了山,朝内群狼环伺,敌国虎视眈眈,即便看不到未来,也只能被局势推着向前走,无法回头。
可君慈也是人,怎会没有害怕的情绪呢?
她只是从未让外人看到过罢了。
这应该是君慈第二次以这个姿势埋在谢霜身前,上次在唐禾斋,也是刘管家派来的人要杀她。
用师父的话说,该叹一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么?
若是从前,君慈遇到突发情况,定然不会发愣这么久,那会彻底丧失对场面的控制,但如今她完全安全,不需要处理和面对现下的情况,况且有谢霜在此,只装作吓坏了的模样便好。
外人看她现在的样子都会觉得她骤然从高空坠落,吓得魂不附体,实则她现在正恼恨着为何接她的人从“玄戈”的人变成了谢霜。
难道是当时谢霜正好在观星台下方某处巡察,见她坠落,便比“玄戈”之人快了一步接住了她,因此“玄戈”的人才没有露面,怕身份暴露?
真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出,今日谢霜会到观星台下面巡察。
他的眼力和速度放在大楚都是顶尖,能接住她不算奇怪。
君慈迷茫的眼神微微转动,看见了自己身侧斜放在岩石上、已经入鞘的长剑。
她倒不知谢霜是何时把这柄剑带来的,这是谢霜的佩剑,名为肃心,上进之心、行正道之心的意思。
师父在入门的第二年,为他们各自挑选了一柄长剑,她的佩剑名为净心,意为清净无妄之心。此外师父考虑到她毕竟是一国公主,不好整日佩剑在宫中行走,便为她打造了一枚发簪,名叫岁华,表面是普通的金镶玉发簪,但只要按动机关,便会露出玄铁制成的细小刀刃,能杀人于无形。
今日就算没有这把剑,谢霜也能抱着她毫发无损地降落。
只是……君慈双眼微眯,细心地窥见剑柄上有一丝血痕。
她浑身上下都好好的,连头发都没掉一根,那血是……谢霜的?
他怎么会受伤流血?
可她现在埋在对方怀里,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祁门红茶的味道,也不好大幅度地转动身体,因此什么都看不见。
半刻钟后,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方才在山上喊叫的人终于带着大部队赶了下来,焦急地问:“大人您没事吧?”
谢霜轻轻摇头:“无碍。”
君慈听得眉头一皱,这个声音……竟然是刘充的父亲,兵部尚书刘大人。
不过帝王出行祈福,安保工作的确要仔细把关,他身为兵部尚书,会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谢霜挑拨从而与赵平斗殴,不知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