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3、火烧松乙沟

墙缝战役后，李延禄刚想布署下一场战斗，就接到救国军总指挥王德林命令，让他和军法官郑兴抢在天野旅团前，将宁安城官银钱庄的公款提出来。刚刚结束了墙缝伏击战获得大捷，王德林不急于布署救国军继续阻击天野旅团，而抢先天野旅团去宁安提款，不是对歼灭天野旅团胜心不足，是他心里清楚，对于缺少弹药的补充团来说，那是靠地形取胜的，下步如何取胜，王德林不是先知诸葛亮，所以在副总指挥，也是紧跟他多年的贴身义弟孔宪荣的唆动下，他做了先提款的决定。因为在吉林连克三县，除了缴获一些枪支弹药，官银钱号事先都被敌伪提走了，救国军军饷仍然空空，部队还在发展，没有钱很难保证部队军需给养问题，所以提前去宁安提款是救国军头等大事。其实，去宁安提款完全可以让救国军的军官去提，但王德林认为李延禄有学问，头脑有思路，对自己忠义，不像孔小鬼生性贪婪，小心眼，只看眼前利益。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李延禄起义前为延吉镇守使监运局缉私连连长，经常和东北军上层军官打交道，这是优于一直为下级军官出身的老三营，包括他这个前营长在内所不能的见历。还有前不久代他去宁安会见抗日盟主赵大头，又与宁安驻防军官有过接触，选他去宁安提款比较合适。

李延禄阻击天野旅团战斗打的正起劲，冷不丁接到总指挥让他去宁安提款任务，有些拧不过弯来，从墙缝战场上逃出去的天野旅团，现在还保持一定的战斗实力，如果不及时消灭后患无穷，自己做为这场战役前线指挥官，怎么能临阵脱离呢。但又一想，公款对于刚组建起来的庞大救国军来说，极为重要，他是救国军生存的军费保证。如果不去，王德林肯定会让他亲信孔小鬼去，那孔小鬼办事莽撞，急功近利，肯定要带一批人去，那阵势就是抢银行来的，在二十一旅地盘上乱来，弄不好就得兵戎相见，关东军还没消灭先自己阵营里掐起来，才是最大的不幸。

李延禄思前虑后，有了自己的计谋。临去宁安提款前，将第二次伏击天野旅团战斗做了布署交代，他根据地形做了这样的布署。天野旅团在江北墙缝地段遭到伏击后，绝不敢再重蹈二次墙缝覆灭命运，那就避开墙缝江面而走江南靠山的苏吉额穆，江南那地势高山险要，林立的山峰、悬崖、巉石随处可见，人称阎王鼻子，天野刚遭到伏击的惨运，量他不敢再冒险走江南靠山路，但战场上没有绝对不可能，李延禄还是请示王德林的批准调来姚甲航营在江南靠山处设了疑兵，促使天野按照他预计的布署走松乙沟。

松乙沟，是从镜泊湖南山鹦哥岭去东京城旱道，是块平坦开阔的大草甸子和榛柴丛生的空旷地带，加上冬春交季，冰融草干大地回暧。李延禄决定让天野旅团走这条路，他想让当年诸葛亮火烧葫芦峪在他运筹帷幄中重演！看到春干地燥刮起的沙风，李延禄更在心里念叨：天公作美，烧死这帮王八狗日的！

其实天野真想抄近路通过镜泊湖冰面赶到宁安，但望见鹦哥岭方向人声噪杂，人影晃动，打锅做饭灶烟从森林各处冒出，他心胆怯了，墙缝恶梦记忆犹新，他不想再招惹这伙在东北军序列查找不出来的劲旅，他放弃了硬碰硬跟这些惯常山沟里的土豹子。他指挥部下绕路走旱道，就是李延禄事先计划的，派作战参谋李延平去调赤手待命的崔永贤领头的老头沟矿工。这是要求参加救国军的爱国矿工，由于武器缺乏，救国军没能把这些一千五百人的矿工编入队伍，只做为预备兵员徒手待命。这时，李延平去挑选出五百名矿工，人手一盒洋火，来到松乙沟潜伏，按照预定任务做蓄柴准备。而江南岸鹦哥岭方向，姚甲航按照领受的疑兵任务，带几个骑手，马身后拖着捆绑的榛树枝催马来回跑，荡起尘灰。

天野旅团派造遣支队来到江南冰道，看到前边灰尘荡起，森林里人欢马叫，这里要放了多少精兵，关东军虽然装备精良，配有迫击炮和掷弹筒，但对方是隐藏在暗处，他们是在明处，还会遭到墙缝伏击战那样的被动局面，所以他改道走顺嘉吉河走松乙沟。而松乙沟是宽宽的一目了然的大草甸子，两山对草甸子威胁不大，如有伏兵正好发挥关东军武器的优势预以歼灭，天野决定走没遮掩物的宽敞松乙沟，这一决定让天野旅团又遭致第二次火海劫难。

出身日本军大的高材生天野少将，是第二师团、曾给他当过教官的师团长多门得意门生，自九一八发动奉天战役以来，第十五旅团一直担任第二师团主力先锋。九一八当晚攻占奉天就是第十五旅团的第二十九联队，随后驻扎在辽阳的十六联队，在天野率领下，随第二师团主力攻占南满、安奉铁路沿线的重要城镇，还有辽阳、长春、鞍山、铁岭、开原、昌图、四平街、公主岭等地，都留下天野旅团的战绩。11月4日，天野旅团逼近嫩江的齐齐哈尔的马占山防地，在炮兵、坦克和航空兵的配合下，经多次反复轮番攻击，终在19日将齐齐哈尔占领，随后12月中旬哈尔滨外围，配合长谷旅团合围了冯占海李杜组成的哈尔滨联盟保卫战。可以说日本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关东军第二师团的天野旅团，是一支王牌劲旅，几战顺利得手，所向无敌，也让天野旅团骄狂气傲，在他们认为，被他们称为支那病夫的中国军队，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事实也正如此，不足二万的关东军，竟然把十多万留守东北军打的满地找不到牙，关东军更加胆大妄为，从偷觑惹动战争到带动日本大本营对侵占满洲的支持，都与关东军第二师团两个劲旅敢打敢拼的勇猛顽强作战分不开的，万万没想到，天野旅团竟在南湖头墙缝遭到中国游击队的伏击，这给关东军丢尽了颜面。

经墙缝遭到伏击，天野决定先逃出死亡魔区，尽快赶到宁安，再想办法回师哈尔滨。经墙缝遭受伏击战，马车被炸毁了，车夫跑光了，各分队损失不少，现在统计起来，还剩下三千来人的战力，他命令拉着炮车和驭马，避开墙缝通商古道和江南岸的苏吉额穆，绕道向南朝开阔的松乙沟进军。

天野又一次失算了，他遇到的对手是足智多谋的李延禄。李延禄年轻时爱听行侠丈义的梁山好汉，也喜欢三国演义中的论谋布阵，这次他就仿效诸葛亮火烧葫芦峪，他领崔永贤和李延平带着五百名徒手矿工，在松乙沟备足干柴榛树枝，手拿洋火在这里等待多时。

天野残余进入松乙沟，等他们全部进入草甸子时，一颗信号弹升空，四外窜出手拿洋火的矿工，他们猫腰点燃榛柴棵子，躲开等关东军发现窜出的人影，慌乱开枪，但是已经晚了，一时火焰冲天，火势借助风力，四处燃烧起来，正是春干气燥，草木易燃的时节，冲天大火度卷着扑来。日军只好顾命逃离火场，四周被大火包围着，灼烤着，他们见那大火如张开缭牙的血盆大口，怒目圆睁朝他们涌来。他们朝没有燃烧的草甸子躲去，但是很快那没燃着的很快被铺卷来的大火盖住，关东军被烧死很多，加上他们身上背的子弹盒，被火燎烤引燃爆响，炸死了还没有被烧死的日兵，他们痛楚地翻滚着身体，地上是刚烧完的火炭，更是灼烫着他们伤残的身体，火势过后，留下糊焦的尸体。

天野急得热锅蚂蚁团团转，悲哀着等着被烧糊在这里，本庄繁还等着他回到哈尔滨给他这个惯勇悍将授勋加奖呢，他也不跑了，跪在草甸子上等着被烧死。有个年长的老兵出了主意，拉他们跑到上风地还没烧的草甸子自先点燃，等烧完了他们就躲进烧过的那里，来势汹猛的山林大火扑来了，到了他们已经烧完的地方灭了，这里就成了安全避难地处，他们就传令各分队，如此效仿自保，动手点燃附近的草甸子，他们再跳进烧过的黑糊糊炭灰上，果然山林大火没有烧进来，他们幸免逃过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