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家纣绝司的通缉犯么，怎的还打抱不平起来了？

阿续眨了下眼，看向苏凝凝，绯红的衣衫已洇出一团大团的深色，显然伤得不轻，尚且顽强喘息是因为赫赫无极一手摁在雪峰之巅用神力替她疗伤，阿续移开目光，略诧异道：“她是碧落令上那个苏凝凝没错吧？”

赫赫无极斜了她一眼：“碧落令怎么了，犯人也有尊严，不带这样摧残人吧。”

阿续一时竟无语回怼，只点着头闷声道：“武曲君真是良善。”

阎无破神情寡淡：“良善？你当狼会吃素。”

赫赫无极：“……”

阎无破：“营私舞弊，藏污纳垢，你还有脸质问我无轻重。”

赫赫无极压着一股子邪火，咬牙切齿道：“……是又怎样？老子敢作敢当！”

阎无破眼皮微抬：“你敢作敢当？”

关于赫赫无极的八卦，阿续零星耳闻也凑了个七八，说他在天界那会，投怀送抱的神女太多，为求正宫席位，神女们不但争风吃醋，还频频给他下套，有回就在一位身家显赫的神女身上湿了鞋，该神女勇气可嘉挺着肚子要他娶，赫赫无极风流惯了，玩心又重，一时没表态，结果引来神女全族总动员，并一纸递到天帝跟前求赐婚，非要把这事丁是丁卯是卯的强行办实。

如此来硬的，性子桀骜的赫赫无极连那点勉为其难收下的犹豫都无，直接同人卯上，想来闹得难看，导致赫赫无极直接弃了神位走人。

阎无破短短几字，声线冰冷无起伏，杀伤力后劲十足，戳得赫赫无极牙根直痒，但此刻纣绝司一众银甲鬼将赶来，他到底没再说什么，只哼着鼻子不作搭理。

阿续冲阎无破眨了下眼，压着嗓低声问：“怎么回事啊？”

阎无破面无表情为她直接解惑：“此女，早被他摧残过了。”

“欸？”阿续眸峰随即扫向赫赫无极，难怪不得一直抓不到，原来是有人放水啊！

在自己下属面前被生猛戳穿，赫赫无极表情有些挂不住，猛咳两声竭力淡定道：“别胡说，你情我愿不叫摧残！”

阿续汗颜，耿直道：“武曲君啊，你这委实有些过了点。”

赫赫无极睨着她，理直气壮道：“这不能那不能，那我来阴冥界干嘛？”

阿续无语，又满脑问号。

——阴冥界怎么了？是都没操守么？

“总不能让我像他一样，清心寡欲修什么无情道吧，那活着有什么意思？”赫赫无极补充完这句，眼神意有所指向阎无破，后者给了他一个无情无视的冷漠背影，对着阿续道：“你跑这来做什么？”

“我想去静虑崖。”阿续这才回神她来此的目的，随即往谢殷他们看去，可怜的探花郎正坐在地上，艰难地系着绑脖带。

阎无破神情微动，淡淡问着：“去那做什么？”

阿续道：“听说临津台住了一位鬼王，我想去拜访一下。”

其实主要是找沉奢来着。

赫赫无极闻言，瞥了阎无破一眼，插了句嘴：“临津台？那地方早没了，静虑崖那里……如今怕野鬼都不去，哪有什么鬼王？”

“欸？”阿续微愕，呼吸骤然漏了两拍，继而变得急促起来，迷茫确认着，“没有临津台？”

“你如何知道临津台？”阎无破冷目黑沉如渊，直盯着她问，那种被审视、无法忽略的威压感，让阿续不自觉地垂下浓密长睫，避其锋芒。

没有临津台，那承远君住哪？搬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那，沉奢是回哪里去？

她艰难咽着口水，紊乱的心跳引动小腹那股若有似无的热意，渐渐喷张扩散，如云雾烟波般，丝丝缕缕朝着四肢百骸漫去。

未施粉黛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起红晕，阎无破瞬间察觉异样，皱眉道：“你怎么了？”

阿续腹热肠荒，无意识地摇摇头，脑子乱糟糟的。

原本她提着勇气去找沉奢，是因为下意识觉得“青砚”对她还算真诚，没有恶意，如此将心比心，她就该诚意满满地去致歉。

能否得到原谅还待一说，可若是，“青砚”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那沉奢隐瞒身份做得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接近她，图什么？

图她忏悔歉意？太牵强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瘫在地上醉生梦死的重香，就在不久前，他伤心地告诉她“有人图财，有人图色，他不但图我命还图我真心。”

然后，再将他的真心碾进泥里。

倘若沉奢要这么玩她，那、那还不如一鞭子劈死她得了，阿续不怕死，但耐不住周身倏然乏力，身体绵软地往下滑去，阎无破一把提住她的手臂，伸手径直探向她的额头：“是不是受伤了，哪里不舒服？”

阎无破的掌心没有温度，对于目下.体温异常的阿续来说，冰冷感润透肌肤而来，沁凉解燥，引得心神痴迷贪恋，阿续片刻不能忍自己竟有如此龌龊想法，有些郁闷地拂开他的手，勉强稳住心神道：“无事，我可能有些累了。”

阎无破欲言又止，阿续已转头对着赫赫无极道：“武曲君，还要麻烦你请人将谢殷和重香送回怖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