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砚,只是幻觉!”阿续焦头烂额,原本倾力打出这没用以实战过的咒术已是托大,青砚还失了心神阻止,委实不妙啊。
“幻觉?”
白袍男子只手负背,手里的剑轻挽,不明意味地笑道:“原来仅仅幻觉,也让他不知所以?呵呵,不得了……”
阿续神经紧绷,忍着灌口而来的腥气艰难问道:“你到底是谁?”
“阿续。”
岂料那白袍男子尚未回答,头顶徒然传来青砚的声音,凉凉的,毫无温度。
阿续的心霎时更凉,青砚的脑袋慢慢垂下,窄削的下巴硌在她肩窝处有些疼,他低低吸了一口气,又喊了声:“阿续。”
声线稍缓和了些,却含杂着一丝压抑而艰涩的颤音,阿续心口似被猫爪挠了下,莫名弯过一道疼意,强自镇定地应他:“我在的。”
青砚的手还扣在她五指间,却慢慢将她手撑开、抬起,轻声道:“不是说好不用那些么。”
他的声音听上去已恢复如常,但话音未落,另一手又将她眼睛捂住。
阿续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视野障碍让她全身僵立,愧疚而紧张道:“他太强了,我我没办法,以后不用了……”
“嗯。”
他淡淡回了声,阿续只觉叠在手背上的手温度格外炙热,烙铁般灼烫,青砚的声音又传进耳朵,低低的,却显得冷静而凶狠:“傀线不是那样用的,我教你。”
教就教啊,干嘛捂住她眼睛?
阿续的脑子被这不断的变故弄得有些卡壳,分不清他到底清醒没。
于此同时,一股澎湃灵气直穿透手背充盈掌心,阿续猝然呆愣,这哪里是教了?
无数傀线不受控制地自她手心被催出,如泄闸暴瀑,飞流猛灌而出,这种手都把持不住的威力,让她想起了昨夜的“梦”,只是那时,她只撑了一瞬便脱力,但此刻源源不断的灵力似乎永不知枯竭。
她立马将青砚的级别从“不错”更正到“可怖”。
随着暴烈的灵力激射向前,也将她身体往后反震,后背被青砚牢牢抵死才不至于被甩翻。
她不能见证这一击的反馈,只听得前方密雨打芭蕉的“哧哧”声响,那是傀线飞速穿透皮肤骨骼的声音。
阿续酸了,感觉生为她的傀线挺憋屈。
接着对面又传来白袍男子的笑声,断断续续,轻柔而疯狂,反差强烈,让人头皮发麻:“哈哈哈……你竟然、你竟然舍得杀我……呵呵,心不痛吗……”
声音刹那破碎,阿续的掌心随之一空,耳畔重归宁静。
居然又是一击奏效吗?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人”被解决没,伸手去拉覆在眼睛上的手,青砚却道:“阿续乖,不看。”
阿续下意识觉得,他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画面,于是赶忙道:“我不怕这些的。”
青砚轻轻嗯了一声:“还有几只,快了。”
随即盖在眼睛上的手移开,阿续堪堪睁眼,又被青砚抓着肩头强行转了个身,脑袋再次被摁进他胸口,阿续正无语,余光蓦然瞥见他伸手在骨链上扯了一把,几粒骨节入手又飞速扬出。
原来这便是他的法器?
阿续委实惊奇,不安分地扭着头去看,随着几道白芒划入血雾,很快就得到几声尖厉惨叫的回馈。
青砚道:“有阵法将它们困在这里。”
阿续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嗯,不能让它们逃出去,我,我可以帮忙的。”
青砚鼻子虽“嗯”了一声,却将她抱得更紧,全然没有让她帮忙的意思:“阵法在崩溃。”
他抱着她腾跃凌空,在血雾中急速穿行,所过之处,爆裂声不断。
许是太过争分夺秒,少年奔袭的速度惊人,阿续视野中只余红白成线的光束,晃得眼花,随着一阵阵天旋地转,嘴巴不由大张吸气,这么一来,又灌进满口腥味,她只得主动将脸送回他胸口。
青砚分明几次都说只有几只,可才这么一小会不知又击杀了多少。
他自从见到那白袍男子,身体直到现在还是绷得僵直,浑身戾气似乎无处喷发,全然化作手里的腾腾杀意,扬手之间,所过之处皆为修罗场。
阿续忍不住还是问了声:“那个人是谁啊?”
他说寐兽会以至亲之人的面貌化形,虽然她看到沉奢和玄君心里怪怪的,但还不至于失了方寸,可青砚见到那白袍男子却好像很紧张,甚至愤怒。
“最后一只。”
他一边回话,手里的骨节再次甩出,穿透一只寐兽的身体又击向虚空中的阵眼,四野之下,缥缈的血雾潮水般涌向溃散的阵眼,转瞬之间,连同让人窒息的血腥气也飞快消弭,视线随之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