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续反应过来导致这点的原因时,两只小巧的耳朵飞快升温,一息之间就充血殷红,默了下,又不动声色想要蹭回原处。
按在脑袋后的手微微用力揉了下她绒绒的头发,两秒后,青砚略沙的声音传来:“别动了。”
不小心惹了事的姑娘闻言立马乖巧不动,却飞快陷进一种难言的境地,仿佛围绕周遭的危险倏然褪尽,透过布料传来的暖意叠着若有似无的丝柏脂香一下子放大开来,再无法被刺鼻的血腥气掩藏。
她就那么整整齐齐挂在他怀里,僵硬石化。
但好在这光景只持续了小片刻,青砚骤然刹住了身形。
结束了?
阿续心头疑惑,随之脚尖触碰到地面,但青砚并未松开她,也没有其他动作,空气仿佛被凝结般,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分。
阿续松开箍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推了推他,瓮声瓮气唤道:“青砚?”
少年没有回应,甚至能感觉他身体紧绷异常,阿续当即觉得不好,忙使力挣脱开几分,口鼻甫一得到解放,浓烈的血锈味混着腥躁恶臭直接冲灌进鼻腔,阿续当即胃液一涌,赶忙屏了呼吸。
不知青砚杀了多少只寐兽,四野血雾已浓稠得似流动的浆液,而少年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神情空白。
阿续又轻轻推搡了他一下,低唤道:“青砚?”
一开口,喉间又呛进黏湿的气体,她赶忙捂住嘴,但少年仍是没有反应。
阿续心中咯噔一声,猛地转头循着他视线望去,几步开外,站着一位男子,白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显得身形纤细俊逸,白色的身影映在漫漫血色中极其扎眼,他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面颊霜雪般冷白,眉眼却过分的柔和好看,他唇角挂着笑意,宛如春风般袭人。
他视线专注望着青砚,然后,不疾不徐朝他们走来。
阿续恍惚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来不及想哪里眼熟,因为他手里还拖着一把通体血红的剑,端得一副漫不经心笑意温润的样子,剑上却涌着腾腾杀意。
这也是幻觉?
阿续没有接触过寐兽,不能肯定,只又使了两分力推搡着青砚,他垂头看向她,目色有一丝迷惘,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中招了!
阿续的脸微微一白,听着剑尖磨着石板划出刺耳的声音,她眉心紧蹙,心一横将青砚往后狠推一把,当即飞身前窜直面迎击,左手才撒出一把星尘,右手翻转,傀线如雨丝般迸溅,直射那白袍男子而去。
几乎在同时,那白袍男子身形顿住,下一秒,漫天白光已将他周身笼罩,傀线从他手腕一直绕到剑尖,密缠成茧。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两扇羽翼般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抖了下,他淡淡一笑,柔声道:“你还太嫩。”
阿续眼睁睁看着他不紧不慢抬起手,瞳孔骤然紧缩,极乐世界对他无用!她不敢大意,左手五指大张,数道银丝灌出汇聚成剑,直朝他眉心刺去。
她还记得之前青砚攻击寐兽的部位。
几乎近在咫尺,阿续的身体却猛地被往前拉扯了下,白袍男子直接拎着满是傀线的剑,往前一挥斩,看似轻飘飘的动作,却狠狠将势如破竹的傀线切断挡飞,连同缠住他手的傀线一并斩去。
阿续被扯得踉跄两步,心中大感震惊,傀线看似细弱,韧度却是钢铁数倍,如果操控者法力更甚,绝对是恐怖存在,而她虽不咋滴,似乎被人破得也太轻飘了些。
是寐兽太厉害,还是她太弱?分明青砚就弹指便解决!
阿续心头来不及多想,几乎在破开傀线同时,白袍男子手中剑随之脱手,裹挟着血雾掀起劲风直向她面门钉来。
阿续忙后退两步,一刻不迟疑,双手飞快捏诀,打出一道宝瓶印,金色符箓隐现虚空,她双手傀线再次暴出,在符箓加持下,银丝泛金,数根缠绕拧成一束击穿稠雾,闪电般直向剑尖撞去。
硬碰相接一刹,她又闻对面一声轻笑:“有意思。”
呯!
傀线与剑尖猛烈撞击,电光暴溅,激烈的震荡回馈直传她手心,一寸寸骨软筋麻至手臂。
接着是一道同样的金色符箓直压而来。
——这这这,他不是寐兽幻化的么,竟也会九字真言!
阿续有一瞬凌乱,她以为她这只鬼暗习道家术法已经够离谱,还没来得及消化,行字威压已骤然袭来,她忙双手再次捏诀。
——列破万障!
匆匆生涩的咒印几乎才打出,对面顷来的磅礴气势已碾压而来,她双手死抵在前撑住阵势,但过于汹猛的冲击还是让她脚下打滑,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青砚的身体,她错着牙花,生生稳住身形,一手撑在符箓上抵御,另一只手飞快单手捏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无所不辟!
缠着咒印的傀线再次破手而出,带着轰天裂地之气势冲破阻碍,卷起风轮直朝那人刺去。
这又猛又急一击,几乎是倾尽全力而为,她周身灵力被吸扯着,有些脱力,一击不成绝无再出手机会。
却在这时,自身后递来一只手扣在她紧绷的手背上。
“青砚?”阿续神情一滞。
没有回答。骨节修长的手慢慢屈指,裹着她手指缓缓收拢,阿续有些急,竭力灌输力道于五指,想撑着不被他捏拢打断,青砚看似没用两分力,她的手却毫无抵御的被一寸寸捏成拳,猛烈袭出的傀线在拳头收紧前,光芒没入手心,幡然被虚弱化解。
阿续懵了下,怔怔回头瞥向贴在身后的少年,他唇线紧抿,脸色冰冷得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