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压得极轻,低柔富有磁性,并且终于有了完整清晰的面孔。
阿续未答,狐疑地伸手摸去,沉奢不但没躲还主动凑近把脸奉上,不期然的,触感异常真实,皮肤微凉,但绝对有温度。
她心头一凛,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仓促回缩的手却被沉奢紧紧捉住,他道:“怎么又不摸了,是不是那会表现不尽人意?我重来?”
声音带笑,夹着一丝调侃之意。
阿续不知他乱七八糟在说什么,但下意识感觉他可能会做什么,一时瞳孔微颤,竭力往回扯着手,一边想要呼喊青砚,出口一个“青”字,后面的话已被忽然贴上来的唇封在嘴里。
又又又来!果然是个野人!
连同对梦中那个沉奢的美好幻想,此刻也一并轰然崩碎。
阿续急吼吼挣扎着,另一只手傀线才出,就被他连手带傀线全数握进掌心,双手被钳制得牢实,半分不得动弹,她全身血液急速冲头,又羞又恼,身体不住打颤扭动,双腿死命想要踢过去,像极了砧板上不屈不挠垂死挣扎的鱼。
抗争过于激烈,导致唇齿间磕碰不断,毫无旖旎可言。
沉奢半身倾下,压迫感更甚,亲吻在阿续梦中演练了数十回,从未实打实,但至少还算像那么回事,目下沉奢毫无技巧可言,胡乱连啃带亲,极其野蛮生涩,似乎要将她咬碎吞噬。
他成神之前可是非天界嗜血成性的恶魔啊!是真的会吃人!
这个念头乍显,阿续的恐惧汹涌滋生,毫无理智地用膝盖一下一下猛撞他的腰侧。
久未攻陷她咬得死紧的牙关,沉奢大约有些不耐烦,索性拖着她的一只手直接往她不安分的双腿压去,以阿续手的长度,加之乱了方寸的挣扎,猛然间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虽然隔着一层被子,阿续还是激灵灵一个哆嗦,脑子忽地一片空白,吓得全然不敢再动。
沉奢执着于唇上的纠缠,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以为她觉悟老实了,吻过她唇角哑声道:“这才乖,告诉我,你梦见我什么了?”
“鬼才告诉你!”阿续错着牙花,声音含糊带着一丝哭腔。
“你不就是鬼么?”
沉奢喉间发出闷笑,目光撞进她蓄起一层水气的眼眸,最后那点笑意瞬息凝结,然后彻底无踪,他终于将脑袋退开几许,犹豫了下轻声道:“我就是来告诉你,那会你叫我,我以为你……好吧,是冲动了些,你别怕,我不是要欺负你。”
他似乎不善解释,说着说着,声音里又带着一股怒气。
阿续所有感官都集中在手的位置,愤怒低吼道:“你现在这样还不叫欺负!”
被她这一吼,沉奢嘴唇随之抿紧,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紧绷的面颊表情渐渐难看起来,他本来就戾气缠身,此刻浓黑的眉毛微微下压,眸中亦蓄着一丝火药味,如此一来,阿续感觉面对的就是一头随时会咬断她脖子的噬人凶兽,实打实的夜修罗啊!
她心底发毛,又是气愤又是羞恼,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表情,只憋足了气势狠狠回瞪。
“你真是……”对峙两息,沉奢被她那表情看得有些无语,最后松开对她的钳制,身体坐直,语气颇为不爽,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算了,就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我就不该这么早出现!”
阿续甫一恢复自由,抱着被子便往床角缩,她现在不敢叫,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发疯啃过来。实力悬殊是硬伤,惹不起就躲。
沉奢:“……”
又是半晌无语,沉奢默默拖着她被角,生硬道:“你睡吧,我走。”
阿续紧紧抓着被子丝毫不让,眼里俱是警惕与怀疑。
沉奢瞳孔微缩,彻底黑下脸来:“你那是什么眼神!方才也是你先主动,我才亲的!”
这是什么脑回路!
阿续目瞪口呆,她只是在确定是不是做梦好伐,难不成这人禁不起叫禁不起摸!
她又气又好笑,正欲说什么,沉奢捏着被角的手毫无征兆地生猛一扯,阿续“啊”地一声低呼,连被子带人整个儿囫囵朝他撞去,无数个危险念头在脑中尖啸预警,这回吓得有些狠,四肢百骸的灵力竟自主倒灌进双手,千丝万缕的傀线不受控地暴溅而出。
庞大的数量早已超过她承受极限的数倍,灵力几乎在顷刻间被抽干榨尽。
泛着银色光泽的丝线如针,没头没脑的朝四面八方横冲直撞,这如梭势头仅仅维持一弹指,原本坚实如钢的傀线骤然绵软,天女散花般朝地面垂下,光泽黯淡瞬息消弭。
——发生什么了?
阿续茫茫然眼前一黑,感觉三魂七魄都濒临崩散,神志猝然昏蒙,只觉整个人坠入一具坚实宽厚的胸膛,额头被一只温暖的手压着,一缕缕醇正炙热的气息从眉心灌入,沉向气海。
他在向她渡灵力么?
——这也太丢人。
阿续被傀线透支殆尽的身体得以片刻纾解,随着沉奢的灵力在体内扩散,一股灼烧感由内而外犹海啸山崩般凶猛窜燃,似乎要将她生生侵蚀焚灭,她身体抽搐着,痛苦的呜咽溢出口,灵力的强行灌入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