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担心?”阿续也不找卷宗了,转到他对面,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
青砚一个字还没写完,抬眸看了她一眼,淡定道:“哦,其实我有听说,阿续把玄君的龙养死并且煮了的事。”
提起这,阿续免不了有些尴尬,但并不就此被糊弄过去:“天下之龙又非一家,那些阴龙应该和西荒海扯不上关系吧,何况君上已经罚我来做怖梦师,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位未曾蒙面的西荒海之神呢?”
青砚笔下“唰唰”之声又起,迅捷有力,连笔未停,写得忘乎所以,一时没有回答。
阿续也不着急,俯身趴在案前,视线停在他脸上,秋毫不落地寻找蛛丝马迹,尤其是他的眼睛和嘴巴,介于眼睛被睫毛挡住大半,她只得先观察他的嘴唇。
少年唇薄,线条略直颜色偏浅,像四月晨曦雨露后的山樱,粉中透白,依稀微润。
之前她咬了沉奢一口,反正不轻,至少也要破皮留个印。
但青砚唇上一片完好,她没找出破绽,却见得那张粉嫩的唇间忽地探出一截殷红小舌,飞快地舔舐了下,阿续喉咙一梗,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青砚又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道:“阿续啊,城外那么大动静,我视力尚可,耳力也还不错。”
阿续还在羞耻咽口水是怎么回事,青砚又轻轻问了句:“你一直看我嘴巴,是上面有什么吗?”
问完,他又微微嘟着唇,极力垂目自视。
阿续慢慢直起腰背,强自镇定道:“并无,只是想起今夜有个男人嘴巴可能破了,忽然就想看看你。”
这句暗示已经不能再直白了。
青砚眼梢动了下,将笔放回笔枕,目光灼灼直迎她视线,颇为玩味地道:“那么,阿续要不要告诉我,那个男人嘴巴是怎么破的?”
阿续:“……”
她忽地就败下阵来,今日是敏感过头了,刚怀疑他是秦熠目下又猜测人家是沉奢。
荒谬啊,这万一猜错,还跟他讨论强吻之事,那就太难堪了。
她讪讪转身继续去找卷宗:“那你觉得,那位龙神的一缕分.身出现在暄阳郊外是为何?”
青砚道:“这我不知,不过,想来很快就有答案了。”
阿续也没指望他真能解答,只是想将上个话题终结而已。
青砚也不写了,支着下颌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目光黑沉,良久才道:“阿续,这么晚还不去睡,是在找什么?还是说,打算留在这里陪我抄书?”
阿续已经把架子翻了一遍,有些急了,随口回了句:“嗯,找份卷宗,等下就睡。”
青砚道:“哦,不是说好这几日不办公务么,阿续又忘了?”
阿续侧头看着他:“你写你的。”
青砚默了默,乖乖提笔又写,头也不抬道:“阿续啊,我有没有告诉你,今晚你的脸一直很红呢,为什么?是因为那个男人么?”
“冻的!”阿续面颊更烫,她脸上那份躁意从被沉奢亲吻后就没褪去过,“你自己写,我去睡觉了。”
她匆匆丢下一句就落荒而逃,走到门口又不自觉扭头看去,神色极复杂。
青砚亦抬头看着她,微笑道:“那么,做个好梦哦。”
阿续微微颔首,朝自己屋里走去,有些心神不宁,她方才找了大半天,居然没找到秦熠的卷宗。
就这么不翼而飞?或者,被人拿了。
凡人不能视上面的文字,对鬼神来说,这卷宗也没任何价值。
阿续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都没理出头绪,只能安慰自己,大约是与青砚说话注意力不集中,被她漏掉了,明日再好好找找。
她习惯夜间行动,在床上转辗反侧了大半个时辰才得以入眠,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摸她头发,动作极轻,恍若被风撩过。
阿续眼皮轻颤几下缓缓睁眼,床沿上坐着一道黑色身影,明暗隐显的紫萤在黑瞳中光泽流转。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现实还是梦境,因为沉奢此时很安静,手抚在她头发上异常温柔,全然不似在京郊那般野性原始。
她不禁喃喃道:“我又做梦了?”
沉奢俯身拉近距离凝视着她,似笑非笑道:“哦,看样子你常常梦见我?都梦见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