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看着那道疤,竟感觉它有些发亮。不对,是越来越亮,甚至要把他吞噬进去。
当江生再次睁开眼时,他来到了他昏死时去到的虚无空间,这里没有天地,没有日月,没有世界,有的只有混沌的黑暗。
“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声音好像衰朽的腐木。江生猛地一回头,看到了一个黄衣老者正盘腿而坐。
老者很是慈祥,但江生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这人江生见过,只不过当时他在龙椅上。他是魏国先皇,制造当年大哥冤狱的太祖高兴德。
“我认得你,”老者说,“你应该是江固的弟弟,江生对吧。这么多年不见,连你也到了这个年纪,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啊。”
“朕本应去天上陪皇后作伴,没想到上天给了朕一次借杯还魂的机会。不知对我大魏是福是祸。”
江生眼前的老人无比慈祥,又有谁能想到他就是那个听信谗言随意诛杀大臣的独夫呢?江生再次提醒自己,这就是他的杀兄仇人,让他在岭南九死一生的仇人。他之所以托人盗取金樽,就是想调查清楚当年的冤狱。现在,上天给了他手刃仇人的机会,他不能替大哥放过。
于是江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十年磨一剑,复仇就在今日!
他的剑结结实实地刺进了老皇帝的心脏,但老皇帝却面无表情。
“当年你大哥的事是我错判了,你刺了我这一剑,也算是帮你大哥复仇了。现在能听朕说话了么?”
江生反手又是一剑划破了老皇帝的喉咙。接着捅穿了嘴巴,削掉了鼻子,刺瞎了双眼,划破了肠子……这是他大哥当年受的罪。
当年的高兴德只下了一个命令:砍崩剑刃。
江生砍得大汗淋漓,老皇帝倒是没有一点反抗。
“人不能死第二次,你发泄够了没有?”老皇帝得声音从背后传来。江生上手就是一剑。
江生就这么疯狂的砍,砍死了十个老皇帝,终于砍崩了刃。
“剑刃崩了可以换,但人不能死第二次。你砍够了?可以听朕说说话了?”
江生扑上前去,扼住了高兴德的咽喉。
“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你再杀一百个朕对江固都没有任何意义。你不如听朕说话,也许能完成你大哥的遗愿。”
高兴德一挥手,立刻把江生手脚控制住了。
“朕这次借杯还魂是有目的的。朕要阻止高燮的反叛。”
“长沙王?”江生冷笑道,“老不死的,他不是你最喜欢的儿子吗?”
长沙王高燮是高兴德的次子,骁勇善战,当年曾与其父并肩作战,平定中原北伐辽东蒙古,为大魏版图立下了汗马功劳。
天下既定,人们都认为高燮当之无愧的太子,高兴德也一度暗示高燮是承接他大业的儿子。可他始没有立高燮为太子。太祖临终前两年却一反常态,重用三子高旭,封高燮为长沙王,敕其离开京城。死前立高煦为太子,继位,改元兴业。
但即使没当成皇帝,高燮也是天下的风云人物,加之兴业帝宽厚,没有限制多少长沙王府的权力,所以长沙王府名震南国。高旭高燮二兄弟和睦之说一时传为美谈。
“是的,朕后悔了,朕不该留着他。”高兴德叹息,“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两年后,燮儿将攻入建康。”
“那又如何,你的家事与我何干?”江生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