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天下百姓你也不管不顾？”高兴德反问道，“当燮儿掌握了权力，他立刻恢复了秦制，把魏朝改造成了战争机器。他的目标，就和我当年一样，穿过西域的黄沙，饮马远西水草丰美之地。”

“那不是正好？”

“江南和中原的土地供养不起这种浩大的远行，他会死在自己的剑下，连同魏朝一同陪葬。”

“大快人心！”江生叫好到，“你就连同你的罪恶和功业一起烟消云散吧。”

高兴德沉默良久，而后悠悠说道：“当年江固向我进言与民生息，停止北伐，被我处死了。我现在知道我杀错了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向你哥忏悔，江固不是我高家的臣子，他是百姓的臣子。江固死了，但他的弟弟还活着。你不是我大魏的臣子，你能否和你哥哥一样，做一次天下的臣子？”

江固到死，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哥，逃吧，为这样的皇帝不值得。”

“傻弟弟，你哥哥我不才，横渠四句只能为其中一句献身了。”

“什么狗屁为生民立命，皇帝他不会听的，百姓不会领情的！最后你也见不到结果了！”

“实现大道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道弘人，另一种是人弘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那个雪夜单衣赤脚的大哥又出现在他的脑海。

“江生，你现在是死人，还是活人？”

江固死后，江生被流放岭南，而后在湍急河水中跳江逃离，官府没有找到，便以忧惧跳江自杀结案。

“朝廷不仁，做官又有何意义？”多年来，即使身在江湖，这个问题也一直纠缠在江生心头。

“我实现了大道，或者大道通过我得以实现”，江生终于理解了他哥哥走的那条曲折的“人弘道”的道路。

“你们高家的狗屁事情我不管，我只是为了实现我哥的遗愿。一旦我发现你的计划是为了皇家的一己私利，那你就和你的酒杯沉到海里去吧。”

老皇帝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点了点头：“可以。”

“你现在就去投奔长沙王府，你江湖人脉广，高燮最终会同意的。”

高兴德顿了顿，说：“我会给你条件争取他的信任，而后成本最低的方式就是刺杀。”

“好了，你该走了。”高兴德大手一挥，瞬时间就有强光把江生吞噬。

“发啥呆呢，喝药了。”郎中把药放在了江生面前。

江生的眼睛有些发直，毕竟目前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还需要消化。

但他肯定能回答他哥的那个问题了。

“哥，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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