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芷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落在身上的棍子突然停了下来。
她听到周围好像有人在说话,但迷迷糊糊中,那些话到了耳边就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呢喃。
苏芷艰难的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染着殷红血迹的木棍杂乱无章倒在地上,那几个动手的太监颤颤巍巍跪着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一双纯黑的长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住,苏芷抬了抬眸,静默无声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瞳眼。
她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出来。
小安子见她浑身脱力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连忙小跑到她面前蹲下,急切道:“苏姑娘,你...”
他瞧见苏芷衣裳上随处可见的血迹时,满面愁容道:“有督主在,苏姑娘一定会没事的。”
说话的时候,他轻手轻脚将苏芷的手臂搭在肩上,说:“小的扶苏姑娘起来。”
苏芷摇了摇头:“等一下。”
简单的几个字刚说出口,苏芷就感受到喉咙宛若撕裂了一般,声音也嘶哑无比。
她听到波澜不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不起来?”
苏芷舔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将目光落在肖延年面无表情的瑰丽脸孔之上。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窄绣常服,锋利衣褶下摆上印着金丝祥云刺绣,和以往一样的是,他脸上覆着一层厚重脂粉,眼尾细致的往上勾勒,将那双眼睛描摹愈发凌厉。
极具反差的是他的唇色极淡。
这幅模样是极美的,但确像个会动的假人。
苏芷第一次见这副模样的时候觉得美则美矣,却美的太过尖锐也太过虚假,甚至有几分吓人。
但如今,她却觉得这张皮相是恰到好处的。
苏芷扶着小安子的手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她直视着那双眼睛,轻轻的说了句痛。
但她的声音实在太小,恐怕扶着他的小安子都没听清。
肖延年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隔了几息,肖延年半阖着眸将视线落在地上脆弱不堪的身影上,缓缓呼出一口长气,面容之上露出几丝无奈。
他往前走几步,屈膝蹲在苏芷面前,轻轻叹息道:“本督没听清。”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苏芷能闻见他脸上的脂粉气,能感受到他温热而绵长的呼吸。
她睫毛颤了颤,声音里染上了哭腔,像是终于憋不住了般往前倒去:“疼。”
苏芷吃力道:“疼,浑身上下都疼。”
隔了片刻,她又说:“我以为...我要死了。”
在苏芷往前倒下的时候,肖延年甚至什么也没来得及思考,就本能的将人接住。
直到肩上传来了重量后才他猛然回神,紧接着若无其事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隔了一阵后,才说:“不会死,你别撒娇。”
寒冬腊月的衣裳很厚,但他依然感受到苏芷身上的水汽,像是整个人在湿漉漉的泥里滚了一圈。
血腥味和泥土味混合着落入鼻息,像腐烂在泥土里马上就要凋零的枯枝败叶。
肖延年不知怎么就发现自己将人救了下来。
怀里的人已经昏睡了过去,他板着脸将她从自己肩上扒了下来,然后朝周围望望了一眼,有些后悔怎么没带轿撵便走了过来。
犹豫片刻后,他满脸嫌弃将人抱了起来。
他皱着眉扫一眼苏芷全无血色的面容,心道就当便宜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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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督主,这位姑娘并未生命危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