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翊坤宫后,苏芷便被一个宫女带着往里面走去。
端妃娘娘不愧是当今最深得圣上宠爱的人,因为冬天清冷,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成了光秃秃的枝干。
可能是怕端妃娘娘觉得寂寞,所以从别处搬来了许多开得正盛的红梅,花园里头还有两个小太监正将一颗造型别致的罗汉松往里头挪。
翊坤宫中很安静,那些个花盆哐哐当当撞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穿过花园后再进一扇厚重的朱红大门便到了翊坤宫主院,作为一宫之主的端妃娘娘自然是住在此处。
虽然此时天寒地冻,但主院的雕花木门开到了最两端,领路的宫女扫了她一眼,颇有些鼻孔看人的味道,冷哼道:“我家娘娘在里头等你呢,还不快进去。”
反正苏芷才进宫几天,在所有人眼中都不过是个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
就是苏芷自己也这么认为,她朝那宫女点了点头,继续往主殿内走。
“哼。”那宫女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将她带进了里面。
主殿中间摆着个巨大的暖炉,此刻暖炉中的柴火烧得正旺,以至于虽然外头天寒地冻,就算这儿开着门,屋子里都带着些许暖意。
暖炉旁不远处的榻上懒洋洋靠了个媚眼如丝的美人,她身上裹着根根分明的棕色狐裘,或许是为了美丽动人,所以做成了露肩款式,棕褐色的蓬松毛领一路从两边肩上拉到胸前,狐裘里头也只穿着一层薄纱。
看来这便是端妃娘娘了。
她的脸很是柔和,甚至还带着几分清纯,和想象中美艳绝伦的蛇蝎大美人有很大的差别。
但人显然不可貌相。
就是这么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美人面前,哆哆嗦嗦跪了个小宫女,按照求自己前来那个小宫女的脸色来看,这应该就是她的姐姐。
翊坤宫中领路的宫女进屋后连忙在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恭恭敬敬行礼:“奴婢拜见娘娘。”
显然,这里同尚膳监有所差别,苏芷有样学样跟着跪在地上磕头:“拜见端妃娘娘。”
美人榻上的端妃娘娘终于有了动静,她问道:“那个奶茶就是你做的?”
她声音冷意十足:“你让本宫吃沾着你头发的东西吗?”
“奴婢不敢。”苏芷跪在地上解释:“回端妃娘娘,奴婢做好奶茶后都仔细检查过,每送到一个宫中也会检查好几遍,不可能出现这种纰漏。”
她敢肯定至少从自己手里出来后,绝对没有这种问题。
“不可能?”端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本宫说有那便是有,本宫还用得着诓骗你一个贱婢?”
她并未再给苏芷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朝门外道:“把这个贱婢给本宫拉下去乱棍打死。”
没有调查,也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就只凭自己的喜好处决。
这句话落在耳里的瞬间,苏芷脑袋里嗡嗡作响,几乎是什么也不会思考了。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但端妃娘娘却直接无端定了罪过。
被门外冲进来的太监拖住那一刻,苏芷随着本能挣扎起来,朝美人榻上大喊:“端妃娘娘,真的不是奴婢,端妃娘娘......”
她目光落在同自己一起来这里的小宫女身上,却见她哭喊着在地上磕头:“端妃娘娘,奴婢和姐姐只不过只是奉命送东西过来的,这件事真的跟我们姐妹没关系。”
见端妃一言不发后,她继续在地上磕头:“端妃娘娘,反正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求您饶了我们姐妹吧!”
但端妃娘娘显然没那么好说话,她懒洋洋抚了一下鬓发:“你这个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了?”
她冷飕飕朝身边的侍女道:“冬梅,掌嘴。”
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苏芷已经看不见了,但快被拖出门口时那句:‘反正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她有些不明白,明明是那个小宫女求着自己过来的,怎么一转眼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左一右两个太监将她拖到雪地里头,十分粗鲁的扯着头发把她按在地上,苏芷也没注意到他们到底是哪儿来的木棍,腿上就硬生生挨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端妃娘娘下了死命令,作为一宫之主,加上还是皇上的心头肉,翊坤宫中的太监也比外头嚣张了许多。
那几个动手的太监使了很大的力道,木棍一下一下打在身上。
后背上、腿上、腰间、几乎任何地方都会时不时挨上几下。
虽然深冬季节身上的衣裳极为厚重,但天气冷下来后,痛觉仿佛比炎夏时节明显更多,霎时间,浑身上下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
明明没人压着她,但那些乱棍落在身上还是让苏芷难以动弹,别说站起来,就是往前爬上几步都无比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芷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热和濡湿感,木棍每落在上面时,比之前还要痛上好几倍。
她的指甲嵌在青砖缝隙里一点一点往前挪,可实在没什么力气,头脑也渐渐变得昏昏沉沉,但不时传来的剧烈痛意又让她无比清醒。
明明才入宫几天,她就要死在这个世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