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芷若无其事笑笑,实在不知怎么有人颠倒黑白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原来是督公乏了,我还以为督公是想拖一个人陪您在雪里头过夜。”
肖延年睨她一眼,心道这个贱蹄子真是胆大妄为,他冷哼一声:“你若是能陪本督在雪里头过夜,那也是你这个东西的荣幸。”
再往前走十几步便是曲折回旋的幽深长廊,沿着长廊一路往前便是她们这些准宫女的住处南园。
不知是因为快到目的地还是单纯小气得想要报复一样,肖延年的步伐快到苏芷难以赶上。
人赶不上不要紧,苏芷也不想追他,但头顶遮挡暴雪的伞也跟着他一起离去。
苏芷整个人再次暴露在满天飞雪中,索性终于到了回廊。
乖乖待在原地的萧虞没曾想不仅等来了苏芷,连带着还等来了肖延年,她满脸惶恐跪在地上,慌慌张张行礼:“拜见督主。”
她抬头望见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苏芷,理所当然觉得只是一个巧合,连忙用眼神示意她。
肖延年也记得萧虞,表面上看着单纯并无心机,且总是被逼到无路可走才反抗的人。
在自己临死前,他才知道这个女人的顺风顺水,是踩着尸山血海上去的,但这件事总归与自己没有干系,他倒不知能告诉谁。
他闭了闭眼,还没开口就看见苏芷朝自己跑来:“督主,您不是饿了吗?快让阿虞起来吧!”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加上肖延年着实饿了,也就勉为其难顺了她的意。
回去的路上,萧虞凑到苏之面前,一副但颤心惊的模样:“阿芷,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想跟我们一起吃东西?”
怎么回事?
苏芷抬眼往前望了一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督主上次不也吃了吗?”
她握住萧虞的手,安抚道:“可能督主就是觉得好吃,或者单纯的饿了呢?”
“可是...”萧虞继续凑到她耳畔:“咱们这些个贱民虽然没人伺候,西苑也没什么大厨房,但他那种人,要真饿了,动动嘴就有人做法了。”
苏芷当然明白,肖延年那种过惯穷奢极侈的人,自然身旁围着无数人伺候。
可问题是,辣椒刚传入京师,京师能将辣椒处理好的厨子本来就少,更别谈什么花样了。
“阿虞,你别胡思乱想了。”苏芷看到她满脸担惊受怕的表情,将声音放软:“我们也不能拼了命的反抗他是不是?宫里头那些个阳奉阴违的太监可全是他的走狗。”
宫里宫外他们都不是肖延年的对手。
两人也都知道就算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他们也也别无办法,只能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
西苑虽然是名义上是为皇上选女人的地方,但那么多女子能封妃封嫔的也屈指可数,大部分一生都是个小宫女。
所以住宿的地方很小,并且许多年没怎么收拾过,两张单人床和两个破木箱,外加几张破椅子和一张破桌子,还有一个火炉和简易的锅碗瓢盆。
进屋后,苏芷挪了一张干净的长椅到肖延年面前,:“督主,您将就些。”
但面对如此脏乱破旧的地方,肖延年作为当今一人之下的存在,却并没有一丝半点不适应的样子,书里面并未提到肖延年的身世,苏芷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但她很快收敛视线,将鱼拎到火炉边的简陋小厨房旁处理。
苏芷干净利落敲晕鱼后,手起刀落开始去鳞,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成千上万遍,熟练程度比起宫中的御厨都当仁不让。
肖延年一直无声无息观察苏芷,看她怎么剖开鱼腹,怎么拿出内脏,又是怎么用手头那把钝刀子剔骨。
普普通通的草鱼慢慢在她手中变为白嫩细腻的鱼肉。
鱼肉旁是各种各样的香料,宫中御厨做饭时基本不会用到这些,肖延年不由自主开始好奇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后倒地是什么味道。
上一次那个与京师千差万别的火锅中,便有这些玩意儿吗?他记得苏芷是蜀地人,也不知是不是那头的饮食习惯。
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唇角,心中有些犯馋,但看到那些个不够塞牙缝的鱼肉,突然开始不满起来。
肖延年眸光扫过在一边帮忙的萧虞时,干脆让她再去主殿找人多买些吃食回来。
等人走后,他懒洋洋从椅子上站起,百无聊赖打着哈欠朝苏芷走去:“你这手法,若不去御膳房当差倒真有些可惜了。”
苏芷手中动作停顿一下,声音淡得听不出喜怒:“去哪里当差是我决定不了的事,还要看宫中嬷嬷的安排。”
当什么御厨?那可不是好差事。
肖延年微微扬眉,盯着她脖颈上的青筋:“你急什么?本督不过随口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