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心下一动,脚步顿了住,悄然移步到一旁的假山后,侧耳静听。
“掌印何必心慈手软?”
沈寂一怔。
纵使声音很轻,她也能认出,这正是恒王段睿的声音。
那边的人似乎没有回答。
段睿又道:“只是可怜了裴姑娘,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却被沈家人折磨至死。若是姑娘当初跟了掌印,定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殿下想说什么?”顾珏终于开口,声音带了些阴柔的哑意,透着不容忽视的寒凉。
“掌印别误会,本王只是想同您联手罢了。”
“殿下让奴才替您查的事情,奴才都替您查过了,但那证据历经这么多年早便没了踪迹,故而无法确定,”顾珏像是叹了一口气,“殿下,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已尘归尘土归土,您不必过忧了。”
沈寂定定地站在假山之后,抓着石壁的指尖泛着青白。
段睿以裴嫣之死来诱导顾珏,用意何在?
他又为何要置沈家于死地?
一个极为荒谬的猜测在她心中呼之欲出,沈寂瞳孔微缩,攥紧了手。
可她再想听时,他二人声音却越来越低。
眼见他们就要谈毕,自己若还待在此处定会被发觉,她悄然起身,步伐很轻地向主台那侧走近。
小腹忽而一阵刺痛,沈寂皱了皱眉,脚下一步未防,重了须臾。
那顾珏是个身上带功夫的,耳可听六路,此刻几乎转瞬便将目光投掷过来:“什么人?!”
沈寂心头一沉,再不敢慢移,动用全力跑了起来。
好在如今正值夜晚,青云台树影婆娑,替她挡了不少视线。
顾珏阴沉着脸拾起一枚尖利石子,极快地朝这侧掷过来。
那石子重重擦过后肩,因着带了内力,沈寂喉中一阵腥甜,闷哼一声,重咳出一口鲜血。
不敢耽搁,只皱着眉极力向前跑去。
顾珏面色沉如水,回身望向段睿道:“殿下,应是个男子,此人不能留。”
段睿亦攥紧了拳,牙间迸出一声冷笑:“想不到这皇宫之内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顾珏高喊了一声:“来人!”
青云台侧的侍从纷纷聚到他那。
“青云台有刺客,欲伤殿下安危,好在那人被我所伤,应也逃不出太远。即刻起速查台内所有楼阁,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男子,一一验其后身有无伤口。事关重大,贼人奸诈,各位亲王的阁中也要仔细查过,不可遗漏!”顾珏声音冷寒,开口吩咐。
“是!”
……
沈寂今日着了一身玄衣,虽身上有伤倒也现不出端倪。
只是她刚到青云台,就听得那边园林之中一片熙攘,那些侍从似乎都奔着这边来了,嘴中高喊着抓刺客。
沈寂低眉敛目,忍住肩上的疼痛,径直奔二楼阁间而去。
门没锁,一推即开。
百花宴晚间向来是要放烟火的,故而这阁间皆是为各路亲王和宫妃们备着的。
而这二楼中央——
沈寂单手将门推开,瞧见段渊坐在茶案前,半掀起眼来看她。
再撑不住,她捂着肩上伤口,腿一软,跪在他身前。
段渊起身瞧了一眼那旁灯火通明的林园,听着满园喧嚣,又看了看沈寂肩上的伤。
他垂首看着她,似是有些吃惊,又觉得意料之中。
眉头微蹙,眸中神色很暗。
“沈经历,你是真会给本王找麻烦。”
沈寂神色有些苍白,半晌才开口。
“抱歉殿下,臣游园之时,偶遇……”
“行了,别说这些了,他们的人大约马上就要过来了。顾珏可不怕我,说不定第一个查的就是这儿。”他语气很淡,眸色带着些漠然。
他在想,他何不把沈寂交到顾珏手中,报了杀身之仇又消了一个祸害,一举两得。
“……求殿下。”沈寂气息有些乱,此刻薄唇微动,抬起那双清澈澄明的眼看着他,眸光之中烛火摇晃。
段渊凝了她良久,而后叹了一口气。
果真是个祸害。
纵着一袭男装,照样祸害得了他。
段渊忍无可忍般一把遮住她那双眼睛,不耐道:“别看了。”
说罢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他身上的檀香意几乎将她笼罩,沈寂心中微惊。
“殿下,臣自己可以……”沈寂身体有些僵硬,声音干涩。
“闭嘴。”他皱眉道。
将她放至榻上,他便开始解衣带。
这动作前世的她再熟悉不过。
沈寂手指蜷起,目光微闪,声线里泛着几不可查的紧张:“殿下,要做什么?”
段渊拉了拉衣襟,任着那衣服全然松开,锁骨连同身体轮廓一起袒露在空气之中,他极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