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文汐带着篮子偷偷跑出院子,与提着灯的嘉庆子摸清祠堂方向便往那边溜去。
一路上倒是凶险,险些被走在路上的小厮撞到,还碰巧遇见了正打算回自己院里的大爷燕明仁,可是把燕文汐和嘉庆子吓了一跳,连忙躲到僻静处去。
好在大爷急着回去,也没有发现她二人。
燕文汐眼看着大爷走了,方才松了口气,与嘉庆子一同继续摸去祠堂。
进了祠堂,正好瞧见看守的婆子坐在外边,而祠堂的门紧闭着,瞧着该是有人吩咐了关上的。
见家中姑娘大晚上的跑来祠堂,那婆子一声惊呼,站起身就要喊人。
燕文汐放下篮子,嘉庆子放下灯,二人连忙扑上去抓着婆子,不让她将人喊来。
“这位妈妈行行好,我只是来瞧瞧四姐姐,说会话就走,绝不叫人发现。”燕文汐说着,像模像样把前些日老太太塞给她当零用的银锞子给了婆子。
那婆子颠了颠,哼哼两声,也没再坚持喊人,只是让他们快一些,莫要叫人发现了。
燕文汐诶了一声,提起篮子便推开门往里走,进去了方才与嘉庆子相视一笑。
只是,等她瞧见抽抽搭搭跪在蒲团上打盹的燕文玲,却是有些笑不出来。
燕文玲还没发现她来了,只是跪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小鸡啄米般打着盹。
“四姐姐!”燕文汐压低声音,用气音在燕文玲身旁喊了一声。
寂静的祠堂突然有这样一声呼唤,可把燕文玲吓得够呛。一下将她的困意吓跑不少,转头一瞧发现是燕文汐,脸上神色瞬间变得古怪,别过头去,十分别扭地说:“你来干什么?”
“我听说四姐姐还没吃饭,偷偷从屋里顺了点点心过来。哦对!还有银耳羹,只是不知道这大冷天的还热乎不热乎。”燕文汐一边说一边将篮子里的一盘点心和一碗银耳羹掏出来,献宝一般往燕文玲面前一摆。
燕文玲看着这些吃食,鼻子一酸,却又不好意思在这当妹妹的面前哭鼻子,只好别过头去吸了吸鼻子。
“呀!四姐姐的手怎么这么冷!”燕文汐没去管燕文玲如何别扭,只是伸手将勺子递给她,却是在这个时候摸到她被风吹得冰凉的手。
而燕文玲被妹妹发现这番狼狈模样,又想到这个时候只有妹妹真心实意来关心自己,不免眼圈一红。
“四姐姐别哭别哭,我把我的斗篷给你穿,是去岁爹爹从北地带回来的料子做的,很是暖和的!”燕文汐一把将勺子塞进燕文玲手中,又接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在对方露出惊愕的表情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燕文玲更是感动,将勺子放进银耳羹中,伸出手抱住燕文汐,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这几句:“话是母亲教我说的,我并非有心……也是我瞧着家里多了个妹妹心中不痛快,此后定然不会了。”
“我,我从前常听母亲说四姑姑就是回来抢长房的东西,否则一个女子为何不嫁人,却要夫君入赘呢。我也弄不明白这些,我此后再不听母亲胡言家中事,汐表妹若是觉得不痛快,大可打我几下,或是我将房中头面通通拿来给汐表妹赏玩,还请表妹日后莫要记恨。”燕文玲越说越小声,明白自己要求对方原谅自己很不应该,可这样的时候只有燕文汐过来看她,她多少还是想跟对方成为朋友的。
燕文汐眨了眨眼,才六岁的她可听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听出是大舅母说了自己和母亲的坏话,方才叫四姐姐与自己不对付。
“那四姐姐以后常来找我玩,大舅母会不会生气……”燕文汐说话声音渐渐小下来,低下头拽着自己衣服的带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如扑闪的蝶翼一般。
“若,若是母亲生气,那就咱们偷偷在园子里玩就是了。像捉迷藏一般,咱们小心一些,他们才瞧不见。”燕文玲被激起兴趣,牵起燕文汐的手,给她出主意。
燕文汐听了这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还挺高兴。只是她看了一眼被放在地上的银耳羹,连忙说:“四姐姐快吃吧,待会可真的要冷了。”
“好。”燕文玲犹豫着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有些懊恼,心想这么娇憨可爱的小姑娘,从前怎么会觉得她不好。
从祠堂出来之后,正好遇上小雪,风轻轻一吹,吹得燕文汐一个哆嗦。
一旁的嘉庆子也没穿斗篷,只里边衣服穿得厚些,此时只能干着急。
“不怕不怕,我们快些跑回去,跑热了就不怕冷了。”燕文汐小起来,睫毛上沾了些雪,看起来煞是可爱。
嘉庆子年纪与燕文汐差不多大,倒是被她这样忽悠住了,二人提着灯就这样跑回了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