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别野”会晤,伪政府保安队队长张庆余与**地下党交通员张水生就保安队队长张庆余的苦闷心情进行了深入“酒谈”,从头到尾,我爹就说一句:“喝口酒吧”。但是,会晤,依然取得重大成果。正是这次会晤之后,我爹决定让幕后军师、**员张星火同志出场。
“凭感觉,张庆余之所帮我,是因为知道我背后有你这样的人。”我爹托我娘传了话之后,星火伯伯也半夜到我爹的“别野”里去了一趟。把基本情况说明之后,我爹分析道。当然,星火伯伯不是去会晤,他是探访。咳咳,用词一点要准确,我们河神家是很讲究的。
“可以啊,小跑跑这可是长大了。”对我爹的分析,星火伯伯非常满意。事实上,他是早就感觉到这个张庆余没有真心为伪政府办事,至少他身上作为中国人的骨气还在。所以,他才会在我爹汇报说被张庆余撞上了,还敢让他再回来。这星火伯伯看人的本事,我爹这辈子都赶不上。啥,你说我总小看我爹,冤枉呐,这话可是我太奶奶说的。
我太奶奶说我爹指定是赶不上星火伯伯,是有历史依据的。这里面的道理,就类似于我太爷爷赶不上僧王的英武差不多。
那一天,我太爷爷看到骁骑营的兵马几乎突进了英法联军的阵队之中时,心里是那个狂喜。但是,这样的惊喜没有持续几分钟,因为那些突进来的骑兵射出的弓箭,好多连穿着单衣的洋毛子肉都射不进去,一碰人就掉地上。
“难道这些洋毛子会法术,刀箭不入?”我太爷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定了一下神,我太爷爷这才发现“秘密”:那些旗兵射出的箭,一点力气都没有,飘得软绵绵的,与其说是洋毛子的肉碰下来的,不如是风吹了一下就掉下来了。同样的,那些手持火绳枪的旗兵,刚冲进射击距离,火绳都没有拉着,就被躲在炮阵后面的洋毛子的来福枪打下马了。
“红孩儿”统领陈国瑞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刚刚用人体盾牌杀出一条无枪弹通道的骠骑,白白牺牲了。随后杀到的上千骁骑,冲是冲到预定的射击距离,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就被打下了马。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这些人被打落马了,马匹却是好的,受惊的战马被前面的枪炮一惊,转身就往回跑。就在张湾与三间房之间几百米的空地上,四五千匹受惊了战马混成一团,在头马的带动下,掉头就往后方没有枪炮声的地方跑。
在这马阵的后面,可就是八百“红孩儿”火枪队,还有数万步兵,这一下,全成了马蹄下的冤鬼。
而就这样的喘息之间,英法联军已经重新排列了阵队,驾起了他们威力巨猛的大炮。当一发发炮弹在马阵、在人群、在运河平原上炸响开来之后,僧格林沁举在手里的红旗,再也落不下来了----
我太爷爷当时也急红了眼,他想趁着乱子,从身边洋毛子手中夺把枪过来,把指挥炮兵**的那个蹬死你(司令)给打死。就在此时,他远远地看到指挥塔上的僧王挥舞了两下旗帜之后,被赶上来的亲兵给架了下去。看到僧王的那一刻,我太爷爷想起僧王临行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此番若成功潜入敌营,不可轻举妄动,凡事必须听我号令行事。”刚才僧王那两下旗语,就是待命的意思。这个我太爷爷当什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在很多年后,我在清华大学上大学了,我还琢磨这事。僧王当时真的是看到了我太爷爷,或者是真的给他发令了吗?也许,不过就是我那上知五百年却不知昨天吃了什么的太奶奶的想像罢了。
不管怎么样,张湾一仗就这样打完了。当时张湾的人都早已经跑光了,我太奶奶躲在苇荡子里,已经是最近距离看到大战的人,她也不过就是看到僧格林沁在指挥塔上发号施令,其余的,都是那些随着芦花飘飞过来的想像。
不过,张湾这一仗虽然输了,但是,僧格林沁的部队却称不上溃败:他随后就在运河边的八里桥一带构筑起新的防线。大清朝与英法联军的对决,从大运河与凉水河交汇口,推移到了大运河与通惠河的交汇口了。
知道点地理常识的人都明白,通惠河其实是运河的一部分,是连接京城与通州运河的河道。从这里进去,直接就面对北京城,紫禁城也就无防可防了!
有人说,是八里桥之战宣告大清王朝的最后失败。事实上,张湾一战输了,大清王朝已经输了,输在那些突进了敌阵却连射出的箭都被风吹跑了的旗兵,输在连火绳枪的引线都来不及拔就被敌人来福枪击落马下的旗兵。如果历史可以复位,那么,我们又该从中吸取点什么教训呢?
我想,我太爷爷肯定想和我说点什么,就如同运河水悠悠,一直在倾述着千年不变的生命节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