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那傻爹的不乐意,我倒是支持的。毕竟我也两周岁多了,在张湾村子里随便走走,后面小狗小鸡什么的,也会跟上一群,有这范的人,当然得懂事了。
当初去当马夫,我爹已经是忍辱负重了,毕竟那活我太爷爷也干过,也不算太辱没先祖。但是,这贴身保镖含义就大不相同,不仅仅是要鞍前马后侍候人家,真来了危险,还得替人家挨刀子挡子弹什么的。全中国不说,冀东22县也不论了,光是这通县县城里,有多少人想杀殷汝耕,有多少把枪枪口暗地里对准了这个当时全国最大的汉奸!
这保镖当不得,这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咳咳,我两周岁,张湾是农村,直接就奔三岁统计的。
然而,这回不仅那个“**”张星火怂恿我爹接这个“活”,还有那个张庆余张大队长,更是怕我爹“反水”,又请我爹吃饭喝酒。
这次,张庆余请客的地点没有在老林爆肚。不是他不够意思,而是成了贴身保镖的我爹根本没那个时间,混了个头面活,时间就由不得他了。大人物都这样的,咳咳。他天一亮就在殷汝耕的家门口等着了,天黑了等殷汝耕睡下了,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在这时候我爹已经有自己的房间了,而且还是独门独栋的房子。嚇嚇,那是与别墅有点类似的概念,我们就称那为“别野”吧。你说我爹的“别野”在哪?唉,有点不好意思,在大门口,挨栏栅门边上的那栋房子。
张庆余是等殷汝耕家的灯全黑了,才来找我爹的。
我爹也没开灯,两个人就摸着黑在“别野”里喝上了酒,还压低的声音聊天。我爹当然知道,这张大队长肯定不是好心帮自己,肯定有他的目的,就光听他说。这叫有城府,你懂了吧。
“我呢,以前是国军51军的一个团长,后来日本人和国民政府在这冀东搞什么非军事区,省**就派我和另一个团的团长张砚田带着自己的队伍,加上新编配的一部分警察,成立了冀东特别警察部队,维护这非军事区里的治安。没承想,没过多久,这殷汝耕在日本人的撑腰下,搞了个什么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一下子我们这两个姓张的团长一块坑了。”
这话我爹认同,其实坑的不只他们俩姓张的团长,还捎带了一个姓张的马夫。唉,这乱世呐,连小爷我都只能仗着我太奶奶的长烟杆,仰天长叹啊。
“政府当时也为难啊。如果我们这支冀东特别警察部队撤走,等于认同殷汝耕的所谓‘自治’了。等我们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时,日本人的手脚那是一个麻利快速啊,马上就派兵进驻冀东22县。非军事区没了,我们这些本来是国民政府特别警察部队的人,一万多兄弟啊,全部被日本人控制了。”
“没办法之下,为了一万多兄弟的性命,我们只能先应承了日本人的要求,归属于殷汝耕的伪政府管辖,成了全国人民骂的汉奸。”说到这里,张庆余叹了口气。我爹透着窗口的亮光,看到平时威风凛凛的张大队长,居然两眼含着泪花了。从那一刻起,我爹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张湾这个张大队长为什么没有抓自己。哪里是自己跑得快,分明是他那天放水了。
“喝口酒吧。”我爹嘴笨,这种时候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敬了张庆余一杯。
“不喝酒还能怎么样?”张庆余一仰头就把杯中酒喝完了,红通通的眼睛里满满是无奈,“我儿子都在北平的报馆里登启示,断绝和我的父子关系。在我老家,我老母亲让族亲把我的名字从族谱里都删除了。我现在,行尸走肉,也就只能喝几口酒解解闷了。”
“水生小兄弟,你现在知道了吧,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但是,为了肩上的责任,你不得不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但是,无论什么时候,违背良心的事情不能干,所以,我一向是能应付就应付,坚决不干会遭天遣的事情。你呢,现在是殷汝耕的贴身保镖,自己凡事要长个心眼,该表现的时候表现,不该瞎冲的时候,坚决不瞎冲。知道了吗?”
“老哥我今天来呢,就是想交待你几句。我帮你谋这个差使,目的是为了让你多挣两个钱,让家里人日子过好点。另外呢,有什么好的重要的消息,可是要记得知会一声老哥我。”
接下来,我爹就一句话也没有了。张庆余这分明是想让自己当卧底,而自己已经是星火哥的卧底了,还怎么应承人家。一臣不事地主,这点道理,我们河神家,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