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后悔。

他依然爱他的祖国，但是他不会再对王座上的人奉献忠诚了。

北齐皇帝配么？他不配。上一次人生，在失去叶骁之后，他在五十年不能成眠的凄然暗夜里睁着眼睛想这件事。

他的祖国配他的忠诚，但冯家不配。

——除了冯映。

冯映是北齐唯一的希望。

他前生没有保护冯映，辜负叶骁，这一次，他要冯映为国主，叶骁得安乐一生。

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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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轻轻点了点头。冯映继续道：“我当时，本以为沈侯会遵旨投降的。”

但是他料错了。

但是在得到沈令公然抗旨，击溃叶骁左军，带着一支精锐小队奔赴王都的时候，冯映做了一个判断：沈令此举一定大有深意，他略微权衡了一下，当机立断，派出军队赶往支援，他自己则单车简从，直向王都而去。

而在半路，他得到了消息，说沈令擒获了塑月秦王叶骁。冯映立刻意识到沈令是要拿叶骁当筹码与塑月谈判。

——但被塑月军队吓破了胆的他的父亲怎么敢？一向荒淫无能的皇帝连王都被围都吓得立刻杀掉主战的太子、割地纳贡、要前线战胜了的将军向被打败的敌军投降来求和，就算沈令带着叶骁进了成安京，北齐皇帝只怕会立刻杀掉沈令，恭恭敬敬礼送叶骁到城外塑月军营——沈令虽是太子属官，但是宫奴出身，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侍奉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那只有一个可能——沈令有把握皇帝一定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我就想到，只要知道沈侯带着秦王入城，阳公为避免腹背受敌，一定会当机立断立刻撤退。”冯映慢慢说着，轻咳几声，沈令捧着茶杯轻轻拍他的被，又给他把被角掖牢，冯映对他笑了一下，“阳公会先击破我的部队，然后歼灭没有沈侯的虎贲卫，以我为筹码，与沈侯谈判，以期换回秦王。”

他轻轻垂下眼，脸颊是微微发烧的红，纤长睫毛投下的影子却是深重的黑，“然后我就意识到，如果真的发生了，北齐会亡国。”

北齐三支军队，冯映手中的豹贲卫最弱，沈令的虎贲卫人数最多也是最强，龙贲卫为拱卫京都的禁军，人数最少。

而即便是虎贲卫，只要没有沈令，在阳知风面前就跟纸糊的没有区别，会被那个面容慈祥的老妇撕碎嚼烂。

而当北齐失去两支军队，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就是它被列强分食殆尽的时候。

北齐在此时禁不起这样的损失，即便要割地称臣，也要把这个最艰难的时候支撑过去，保存实力，不让自己的国家被列强分食。

先活着，活着，人在，地在，才谈得到后来的卧薪尝胆。

在推算到这层之后，冯映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他让豹贲卫停止进军，他日夜兼程，赶往塑月军营。

阳知风要筹码不是么，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