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酷热的温度伴随着火烧云一直持续到了夜晚时分,直到一场大雨劈天盖地的浇下来,被炙烤一天的大地随着雨水的慰藉像是蒸笼一般,让空气中漫延着蒸汽。
花轻眼看着旱神在病床前徘徊,要么近距离的看一看姑苏,要么看着蓝燕礼将鱼幼城唤醒,可她觉得这个旱神浑身充斥着“来者不善”的气息。
“蚩尤已经用过他的身体,现在他的血液能够自主感知到蚩尤。”蓝燕礼不算是气定神闲,但是显然是稳如磐石。
他又转身看向姑苏一眼,随即看向花轻,道:“今晚会带姑苏离开医院,但是古堡你们不能待了。”
“你要我们去洪荒?”
几乎是蓝燕礼话音刚落的同时,花轻便追问道。
终于蓝燕礼同意将姑苏从医院撤离,但是蚩尤来临的话,洪荒恐怕也不是安全之地。
“是他,不是你。”
还没等花轻从蓝燕礼的嘴里听到确切答案,便听见旱神不怀好意的强调钻进耳朵里来。
她怎么就这么听不惯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简直比药古还要讨人嫌。
“他重回洪荒尚不知死活,你一个活死人去得了洪荒么?”女魃双手环胸依靠在窗边看着不灭体说道,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跟在夫诸身边久了,是不是以为自己也是与神沾边的人了?”
花轻深吸一口气转向旱神,她面上不带一丝神情,似乎是被这番言语祸祸的不舒服,她不管对方是认识神,是妖是怪,只要说话不中听,她都一视同仁:“你很喜欢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么?”
“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女魃已经从窗边直起身子,环胸的手臂也已经垂直放下,眼神里带着高傲与杀气,若不是夫诸在旁边,她很有可能已经将花轻了结在这。
但是她不知道对方此刻的心境与她类似。
“态度?”花轻眉峰微挑,她佯装不理解旱神这话的意思,便似没头脑一般说道,“我从来说话就是这样的态度,不管是对神,还是对人,对畜生的态度我也一视同仁。”
“你找死——”
伴随着说话声,花轻只能觉得自己面前一阵劲风扫过,带着一股杀气,但是她没有等到意料中的痛楚或是不适,回神再看的时候,原来是蓝燕礼已经站在了一侧,用密山笛挡住了旱神欲意掐住她脖颈的手。
蓝燕礼臭着一张脸,花轻先感觉到视线看向自己,但是片刻转移到对面,只听见蓝燕礼说道:“都想死的话,我成全你们,不用自己动手。”
“夫诸,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如果你借用这具身体只是为了杀人泄愤的话,我可以立刻让你离开,你就知道我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女魃接受到夫诸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竟是生生的呆滞了片刻,她不知道是这具躯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因为夫诸的气场过于强大,但是她宁愿相信是前者的原因。
她不甘心的收回手,最后给眼前这个活死人一记眼神的警告。
她不会放过她的。
而蓝燕礼呢?
他发出警告的时候,似乎已经穿透了药古的身体直直看见了女魃的灵识,他在警告女魃不要乱来,他更不是在危言耸听,也绝不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
洪荒人间已经够乱了,这把火迟早是要烧起来,但是他不希望这场恶意的火苗是自己人点燃起来的。
片刻的时间,蓝燕礼重新转过来对花轻继续讲话,他又恢复平常的语气:“我会送你和姑苏去界世,另外目致和并蒂我也会后续安排过去,你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仿佛刚才说出那样冰冷的话的人不是他,花轻现在有些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可蚩尤知道界世,他甚至在界世差点折磨死并蒂。”花轻想到蓝燕礼刚刚带回来并蒂的那天,那条濒死的鲛人。
“女魃已经回来,蚩尤暂不会对姑苏下手,我会尽快找到无启国。”
听到无启国的时候,花轻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抬头去看蓝燕礼的时候发现对方眼神依旧冷淡疏离,她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来安排。”
——
“你下的雨?”
少了两个人的病房里忽然间就空旷了许多,女魃已经将窗户打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夜风,那风中夹杂着细小温润的雨丝,好像是给这份炎热最后的交代。
旱魃现世,炙烤灼热无法避免。
“只是给不寻常的天气一个说法。”蓝燕礼站在另一个窗户前,同样看着的是眼前的夜色,同样感受着细雨的微凉,可是他的言语之中却多出来让人意想不到的伤感,仿佛秋日的落叶,还没等到归根就已经被大风摧残的体无完肤。
女魃大概是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缓缓的转过身走向还未清醒的鱼幼城,她的手指在鱼幼城的身上流连,连头发丝都没能放过,她想,既然这个人身体里流着九黎族的鲜血,有着九黎族的根源,那显然是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