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手上传来皮肉撕裂的痛觉叫她差点儿流出来眼泪，慌忙的展开了手掌。

再看时，手背上刚才多处弯曲，都已经产生了裂口。

她抬起手来仔细的看，发觉那伤口居然与冬日干裂撕破的嘴唇别无二致。

药古只觉得自己的手开始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

怎么会这样，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她这么热，明明还在出汗，可是为什么身上诡异的干成了这样？

她不信邪的将袖子往手背上推，却果不其然的看见手臂上也已经呈现干枯起皮的状态，稍微撕扯弯曲，便能叫那手臂干脆的撕开一个裂口。

可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裂口虽疼，却又不往外渗血。

药古闭了闭眼睛，她宁愿相信这是自己因为天热头昏脑涨产生的幻觉，但是等到自己睁开眼睛再看手上，再看手臂上，甚至掀开裤管去看腿上的时候，却绝望的发现，还是一样的状况……

——

“蓝先生你去哪？”

远郊的古堡在火烧云下散着红光，空旷的大厅传来目致的喊声。

小灵草从楼上追下来的时候却早已经看不见蓝燕礼的身影，可是就在刚才的时候，蓝燕礼还站在窗前说：终于还是来了。

他跑下楼梯的时候太快，手里拿着的那片干枯的树叶早就已经飘落下来，不知道滚到了哪里——目致站在大厅，大厅密不透光，埋没在黑暗当中，只有星星的烛火能叫目致看见老管家走过来。

目致转过去看老管家，问道：“刚才蓝先生还同我站在楼上，他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天热起来了，万物没有水源迟早会干死的。”

老管家并没有回答目致的话，反而在讲这炎热的火烧云所带来的后果。

目致不解，他盯着老管家，又问：“可是，马上就进入冬季了，怎么会热起来了呢？”他伸手，手中已经空空如也，这才发现那枯叶其实早就已经掉落。

可是管家摇摇头说不是这样。

他依旧不解，跑过去将古堡的大门打开，除了铺面的热流之外，还有那红色的天光一下子泄进古堡，将大厅照的透亮，叫那些烛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颜色。

外面两旁是参天的大树，可是参天的大树上没了叶子。

因为叶子正如蝴蝶一般从枝头往下坠落，漫天飞舞好似深秋的使者，最后归落在大地，掩埋在泥土。

目致侧过身子叫老管家过来看，他说道：“你看，树叶正在落下，万物开始休养生息等待明年抽芽吐蕊，很快就要进入冬天了。”

“人类的世界是少不了四季的，等到春天过后，才会热起来。”目致笑着说道，他来过人间，知道人间有盎然的春，薰人的夏，还有丰收的秋和寂寥的冬。

老管家笑笑，还是摇头，他看着目致，又看着外面飞舞的落叶，说道：“人间自由四季在，可若是神明降世，就算六月飞雪却也算是正常。”

“蓝先生便是神明，并蒂…并蒂也算是神明。”目致回应道，他想起来并蒂讲蓝燕礼时候那样敬畏的目光与神色，想起来蓝燕礼救并蒂时候的果断英勇，他知道蓝燕礼就是神明，真正的神明。

老管家脸上的笑容忽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仔细品察才能看出来的哀伤，他的眼里似乎是闪烁着一点晶莹，他抬起头，看着漫无边际的红光，半晌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可先生，却不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

目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来人间尚不久，界世有的人间没有，人间有的界世没有，他偶流连与洪荒，却不知道这人世间还有这么多他没有学到的东西。

他读不出来老管家此时此刻的心情，更不知道那眼中的晶莹代表着什么。

是伤心吗？

好像又不是伤心。

老管家转身离开，往大厅侧面的房间走。

那面没有窗子，阳光，日光，天光都照耀不到，他看见老管家慢慢的走进黑暗当中，听见门打开又“吱呀”关合的声响，他眨了眨眼，还是不知道天为什么会热起来。

明明是深秋的季节，明明冬天就要来了。

目致低头，两只手去扶着古堡沉重的大门将门慢慢的掩上。

他最后去看漫天红光的时候，那参天大树已经没了树叶，所有的树叶都已经落在地上，匍匐与大地。

刚才落叶飞舞的样子，现在已经全然看不到了。

目致关上门，古堡的大厅又重新陷入黑暗当中，星星烛火逐渐恢复了光亮，他伸手触了触面颊，发现自己流下来一滴薄汗。

真的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