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尾随花轻来到了L1病房,但是看着人走进去却又只是在拐角处等着,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
走廊里的冷气是正常的,鱼幼城感受不到热意,但是也觉得凉爽的恰好——如果不是刚才在药古的病房忽然觉得像是掉入冰窖的话。
很奇怪,花轻无端的在他嘴里喂了一点点的血,又或是说,只不过是他的舌尖不小心沾到了那尚未被他的手全部擦掉的血,他身上的温感开始协调,并且迅速的恢复正常,可花轻却说,那是蓝燕礼的血。
“她身上怎么会有蓝燕礼的血?”
鱼幼城靠在靠在墙上,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瞬间觉得疑惑。
手指不确定的又去触碰刚才被花轻沾了血的地方,但是这会早就已经没有了痕迹。
他分明看见是花轻用拿着雨伞的那只手扯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到了他的嘴边,想来也应该是她自己手上的血才对。
为什么她说是蓝燕礼的血?
“不被她影响……”
鱼幼城的脑海里又闪现花轻的这句话,他皱着眉头重复道:“她?”
花轻是说这滴血让他恢复了正常人的感知,让他不会被药古影响——可是为什么药古会变得和正常人感知不同,花轻为什么不能像给他血一样也给药古用同样的方法?
还是说,花轻的意思是,这血本来对药古就不起作用?
鱼幼城一只手按着太阳穴,一只手撑在身后的楼梯扶手上,却忽然觉得眼前出现一片阴影,窗户映射进来的红光霎时间消失。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花轻一张艳丽却玩味的脸。
“我说先生,你听墙角,听够了没有?”
鱼幼城眨了眨眼,无端的咽了一下口水,他缓缓的低下头去看花轻的脚,虽然意料之中的没有在那双红丝绒高跟鞋下看见影子,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已经尽量装作不害怕的样子了……鱼幼城这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于是现在花轻看见的鱼幼城的模样就是一个冷面,神色锋利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像模像样,“声色俱厉”的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在听墙角——房间太热出来透透气,你还要管?”
但是不巧的是,他的心跳声出卖了他。
花轻冷笑,转身往L1走,说道:“进来吧。”
——
“药古,我能帮得了他,但是我帮不了你。”
“那不是我的血,是蓝燕礼的血,能让你正常的感知温度……”
只要闭上眼睛,花轻说过的话就会在脑子里转啊转,好像是在她的脑子里安装了播放器一般,让她片刻不能安生。
刚才发誓不去想所有非人类可能性的原因的药古,现如今已经濒临放弃的状态。
因为花轻出现了,那个不灭体的介入已经将她建立起来的非人类的围墙给打破了,所以让她不得不去往蓝燕礼的身上靠拢。
往大了方面说,她不得不朝着洪荒靠拢。
神明之事自己尚不能断,却要同人类分上一杯羹。
药古自问,只不过是接手涯古堂一段时日,听信药东池的话送走一只笛子,却惹来这么多的灾祸。
管他什么《山海经》,又管他什么《神异经》,偏偏矛头指向了她,要她来承受这些非人的命数——且不管先前大水暴雨之灾,光说今天这火烧云的迹象,她可真是猜不透这些神明到底在闹哪样的名堂。
可是,要想祸乱天下那就去祸乱天下,她又为什么偏偏成为这祸乱天下的第一支箭靶?
刚才花轻的到来又显然挑明,此事非得要蓝燕礼出面不可。
“蓝燕礼……”
又是蓝燕礼。
药古攥着杯子的手指骨节已然泛白,如果不是医院的杯子质量比较坚强,现在有可能已经被药古捏碎在手里,感受到了挫骨扬灰的痛处。
可是又分明不知道是用力了还是怎么样,药古觉得自己的手背上没来由的一疼,好像是皮肉裂开一般的撕扯感。
她察觉不对劲,缓缓松开一只手,却看见,那原来白皙的手背现如今沧桑干枯,皮上纹路清晰可见,仿佛老树生根一样的错乱,而方才握杯子用力的劲,现如今全然使到了手背的一处。
只见那近节指骨与籽骨之间的掌指交接处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药古皱眉,堪堪的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将两只手全部转向手背,缓缓地攥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