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逾其实算是个北方人。
他从小在京城大院长大, 院里很多都是老艺术家的亲属,耳语目染了很多,只是后来家庭破裂被发配到偏远小城, 他过得无所事事、不学无术,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混日子。
后来,来到新荷, 他整个人和那里格格不入。
哪知道现在,他居然想回到那个偏远的小城市, 回到高中,见一见那个时候的顾溪。
北方人身高普遍高一点儿, 但也有例外。谢西逾上大学后身高长了三厘米,常年训练加上体能测试, 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好。
做事也喜欢直来直往, 狂妄又张扬,比如说他追求一个女生, 那就是真的追求。
所以得知顾溪生病后, 他第一时间推了队里的日常训练, 到医院陪顾溪。
谢西逾拎着水壶去打水, 正巧遇到想要回宿舍拿电脑过来写作业的何煦,谢西逾和何煦打了声招呼。
何煦敬了个礼,“谢教练,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我们家溪溪就拜托你了哈。”
谢西逾点头,“好的。”
何煦悄悄说,“偷偷告诉你, 溪溪大学时没有男朋友哦, 我们几个朋友调侃顾溪是万年铁树不开花, 她把那些追她的男生都打发掉了。”
听到这里,谢西逾的心情莫名好起来。
他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何煦有些顾虑的说,“但是她也不是没有喜欢的人。”
比如说,顾溪那个暗恋楼神秘的“08”号。
五年过去了那个帖子成了庆大校园的镇校之贴,每当有学生暗恋之情无法诉说的时候,或者告白失败的时候就回来找那个帖子,于是帖子又飘在了论坛主页。
再后来学校网络系统进行了一次更新,那些古早的校园论坛没有了,这个帖子也就不复存在。
近几年有人把顾溪的回复搬到了微博上,转发量一夜间破万,又小范围的火了一把。有一家出版社找到顾溪,想以这个回复为文本,出一本书,顾溪接触过后没有同意。
她的暗恋不值得人为的去放大,她学新闻传播的懂这个道理。如果想要保护什么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它在社交平台上消失掉。
谢西逾问,“什么意思?“
何煦:“就是顾溪有喜欢的人了,这个意思。”
谢西逾重重的一顿,立刻抬眼看过来,“那个人是谁?”
“……”
何煦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但也只是守口如瓶,“我不能告诉你是谁,这是个秘密。
“但我想说,溪溪可不是容易追的姑娘。”
“所以,别把她和别的女人混为一谈,她在我们学校学习年级第一,是个高颜值纯欲大学霸!而且至今没谈过恋爱,追他的男生能排学校一圈!女生的第一次恋爱多重要,你知不知道?”
“当然了。”他低笑了一声,说,“追上了我会好好珍惜她。”
“追不上呢?”何煦突然问。
他懒懒一笑,中指和食指贴在一起,在太阳穴上点了一下,然后挑了挑眉,“她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因为谢爷的字典里没有追不上这三个字。”
顾溪这次发烧还挺严重的,秋冬季虽然不是流感高发的季节,可是秋冬换季的时候有一小段流感高峰期。
她的感冒一直没好,反反复复的,终于发高烧住进医院了。
晚上拔了吊水管,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中途醒来了一次,顾溪抬手摸了摸耳朵,耳廓一片湿润,粘粘的。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刚才喂她喝药的谢西逾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迷糊间,她挣扎着爬起来按床边的按钮,通知护士过来。护士过来后帮她擦了擦耳朵,又流了点血,护士建议她去耳鼻喉科挂个号看一看。
“你有陪同过来的家属吗?”
“没有。”顾溪摇摇头,“我睡一会儿去就行,不远。”
“行。我就不陪你了,你快点去啊。”
护士突然想起来,“对了,之前来照顾你的男朋友呢,怎么没看见啊。”
顾溪摇了摇手,“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那还挺可惜的。”
“……”
“我感觉你和他还蛮配的。”
后半夜,顾溪耳朵疼的更厉害了。
她疼醒后,爬起来吃了几片止疼片,正准备睡过去时,她起身打开床头灯,才发现手上全是血。
耳廓上的湿湿粘粘的是血。
血。
一直在流。
流个不停。
顾溪急的快哭了,她发烧正迷糊,低头看看自己红红的手掌,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人在生病时容易胡思乱想。
顾溪拿纸巾塞住耳朵,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这次发烧将她折腾得不轻,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可她还年轻啊。
还不想死。
“溪溪。”他声音很轻,“你怎么样了。”
谢西逾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床边,今晚他格外温柔。
顾溪抬起头,那道人影披着夜色晃过来,她的心也跟着一晃。
今晚的夜色很美,窗边落了些月光和树影,扫荡在窗前静静摇曳着。十月份气温凉爽,不高不低,夜里有些凉。
她抬起头,眼泪忽的就掉下来了,有点语无伦次,“我还好……我没事……”
他蹲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别说胡话,你感觉怎么样?我叫医生过来?嗯?”
他说着,正准备转身去叫医生。
顾溪揪着他的袖子,“你别走……”
“嗯。”他立刻回到她身边,“我不走。”
顾溪觉得她身后出了很多冷汗,她捂住耳朵,脑袋里晕乎乎的,却使劲揪着他的袖口不放手,“谢西逾,我刚才耳朵流血了,好多好多血,我……不会听不见了吧。”
“我、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我听不见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你带我去医院。”
她眼睛红了一圈儿,整个人身形单薄,在白色的灯光下看上去有点脆弱。
“顾溪。”谢西逾再次蹲下,和坐在床边的她平视,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嗯?你再仔细听听。”
顾溪得到安抚,她吸了吸鼻子保持理智,“好像还能听见。”
“嗯,还有血吗?”
“现在没有了。”
“头晕吗?”
“有一点儿。”顾溪艰难地皱了皱眉,“嗓子特别干。”
他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顾溪喝了几口。